“‘夜婆’號在強行改變深度!它想要深潛通過溫躍層規避魚雷,但已經突破了設計極限深度,已超過一千四百米,結構馬上撐不住了!”李舟的聲音嘶啞,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在他的感知中,“夜婆”號的艇殼正發出金屬變形的扭曲聲,像是被無形巨手輕柔撫摸的鐵皮罐頭。內部的金屬結構在巨大的水壓和蠻橫的機動下呻吟、斷裂。
他甚至能“看”到艇內的人影,在急速傾斜、翻滾的艙室中徒勞地抓著固定物,隨即又被拋飛,撞向艙壁。絕望,像冰冷的海水一樣,瞬間灌滿了那艘垂死的潛艇。
“吱嘎……嘣!”
就在巨大的水壓將“夜婆”號外殼撕開了幾道猙獰裂縫的同時,“虎鯨”一號,如同一名精準的刺客,準確無誤地命中了“夜婆”號的尾部推進器!
“轟——!”
一聲沉悶至極,卻又仿佛能撼動靈魂的巨響,透過厚重的海水和“黑鯊”號的艇殼,清晰地傳遞到指揮艙內每一個人的耳中。腳下的甲板都隨之震顫了一下。
“命中尾部!推進系統特征信號消失!”楚航幾乎是吼出來的,他一把扯下耳機,死死盯著聲吶屏幕,那上面代表“夜婆”號的清晰信號尾部突然爆開一團模糊的光暈,并迅速被大量不規則的雜波淹沒。
秦鋒狠狠一揮拳,手臂上的肌肉賁張:“干得漂亮!打斷它的狗腿!看它還怎么跑!”
李舟的感知畫面中,“夜婆”號的尾部的泵推瞬間散架,數片扭曲的泵推槳葉片像被撕碎般旋轉著飛離。失去了動力的“夜婆”號像一頭被斬斷了尾鰭的垂死巨鯨,艇身開始不受控制地大幅度側傾、打著旋,無助地向著更深的黑暗墜去。
維爾·辛格,這位伽梵海軍曾經的王牌艇長,此刻連最后的命令都來不及下達。李舟甚至能“看”到他圓睜的雙眼,和凝固在臉上的驚愕與不甘。
不等“夜婆”號的艇員從第一次打擊的震蕩和混亂中回過神,“虎鯨”二號,已經悄無聲息地觸達了艇體中部。
它像一把燒紅的利刃切入黃油,狠狠地扎進了“夜婆”號的艇體中部。那里,是它的指揮艙、武器艙的密集區域。
轟隆——!??!
這一次的爆炸比剛才更加猛烈,更加駭人!
李舟的感知中,“夜婆”號的中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了一把,然后猛然炸開!一個巨大的、橘紅色的水下火球一閃而逝,緊接著,徹底失去結構支撐的艇殼,在深海恐怖的巨大壓力下,如同被踩扁的易拉罐般瞬間被撕裂、扭曲、擠壓變形。
“它……完了?!崩钪鄣穆曇舻统?,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疲憊,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解體下沉。徹底完了?!?/p>
“黑鯊”號的指揮艙內,眾人再次感覺到腳下甲板傳來的清晰震感,比第一次更強烈。控制臺上的幾個小物件甚至跳了起來。
“報告艇長!”楚航的聲音里充滿了難以抑制的亢奮,他甚至站了起來,指著屏幕,“目標信號完全消失!聲吶探測到大量金屬碎片回波和強烈的海底崩塌聲!‘夜婆’號……確認已被擊沉!”
他說完,狠狠地抹了一把臉,手心里全是汗。
指揮艙內靜默了幾秒鐘,仿佛時間凝固。
“干掉它了!”不知是誰先發出了一聲壓抑不住的歡呼,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激起了一片漣漪。
“‘夜婆’號!王牌潛艇!不過如此!”
壓抑的歡呼聲、粗重的喘息聲、拳頭捶打控制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秦鋒咧著大嘴,笑得像個的孩子,一把摟過楚航的脖子,用力晃了晃:“看見沒有!這就是‘黑鯊’的獠牙!這就是龍昭海軍的拳頭!”
安琪也露出了一個由衷的微笑,她看向李舟,眼神中帶著釋然,輕輕舒了口氣,胸口的起伏平緩下來。
葉鈞緊繃了數日的臉頰肌肉,終于有了一絲松弛。他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李舟身上,那目光深邃,不再有審視,只有釋然,和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