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頭來,他只是為了求生。為了這株草。
一種被欺騙和利用的感覺,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更加強烈。
“所以,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她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你所說的答案,你所說的宿命,都只是你為了讓我?guī)銇砟眠@根草的借口?”
“不是借口。”張帆的聲音忽然清晰了一些,他似乎從那株草的光芒中汲取了些許力量,“它是鑰匙,也是答案。對你,對我,都是。”
“我不想聽你的歪理。”朱淋清打斷他,“我只問你,拿了這草,你能活下去?”
“能。”
“活下去之后,你就會告訴我一切?”
張帆沉默了。
朱淋清笑了,那笑聲在這座死寂的城市里顯得格外刺耳。“你不愿意?”
“告訴你,對你沒有好處。”張帆的聲音重新變得虛弱,“有些宿命,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朱家……已經(jīng)守護(hù)得夠久了。”
“夠了!”朱淋清低吼道,一把將他推到一截斷裂的船舷上,“我朱家世世代代,像囚犯一樣被困在南海,每一個出海的男丁都有去無回!你現(xiàn)在告訴我,不知道更好?你有什么資格替我的祖先,替我決定什么更好?”
她的怒火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張帆,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這株淵息草我要定了。但它不屬于你。它屬于我朱家。我要用它,換我想要的答案。”
“你……”張帆看著她,灰敗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復(fù)雜的情緒,“你拿它沒用。它只會……害了你。”
“那也比當(dāng)一個糊涂鬼強!”朱淋清逼近他,兩人的臉幾乎要貼在一起,“你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一,告訴我所有事,我拿到草,分你一半,讓你吊著命滾蛋。”
“二,”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惡意,“你繼續(xù)跟我裝神弄鬼。我就在這里,當(dāng)著你的面,把這株草連根拔起,碾成粉末。然后,看著你在這座你夢寐以求的城市里,斷掉最后一口氣。”
她盯著張帆的眼睛:“你猜,我會不會這么做?”
張帆的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他看著她,像在看一個瘋子。
“你瘋了。”他嘶啞地說。
“是被你們這群謎語人逼瘋的。”朱淋清寸步不讓,“現(xiàn)在,選。”
死寂。
只有那株淵息草的幽藍(lán)光芒,在兩人之間靜靜流淌。
許久,張帆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做一個無比艱難的決定。
“我告訴你……但不是現(xiàn)在。”他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種徹底的疲憊和妥協(xié),“拿到草。離開這里。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關(guān)于船之主,關(guān)于歸墟,關(guān)于……你朱家的‘詛咒’。”
“好。”朱淋清得到了她想要的承諾。
她不再看他,轉(zhuǎn)身望向那座船骸王座。
她拖著張帆,朝著那幽藍(lán)的光源,邁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