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峰!你看看他們!他們要逼死我!”蔣欣蘭的情緒徹底崩潰。
“沒人要逼死你?!敝鞎苑鍖⑺龜堖M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清清的債,總要還。讓她去,這是她的道?!?/p>
安撫好妻子,朱曉峰轉向張帆。他的眼神復雜,有托付,有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他從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個東西,強硬地塞進張帆的掌心。
那是一個冰涼的、沉甸甸的物件。
青銅羅盤。
羅盤很古舊,上面的刻度已經模糊,中央的指針卻閃著幽光。
“去昆侖山,找‘醫鬼’。”朱曉峰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昆侖瘴氣重,活人進不去。這羅盤能避瘴氣,是當年一位故人所贈?!?/p>
張帆握緊了羅盤。掌心那些已經結痂的針孔,被羅盤的棱角硌得生疼。他終于明白,這場交易從一開始,就沒有給他全身而退的選項。
“我父親,連你的后路都算好了?!敝炝芮宓穆曇魪呐赃厒鱽?,冷得像雨水,“張帆,你現在還覺得,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嗎?”
張帆沒有回答。
司機已經將行李箱放進了后備箱,包括那二十斤黃金。蔣欣蘭被朱曉峰勸著,沒有再上前,只是遠遠地站著,用一種絕望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女兒。
朱淋清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張帆收起傘,雨水立刻淋了他一身。他跟著坐進副駕駛。
車子啟動,緩緩駛離別墅。
張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后視鏡。
雨幕中,蔣欣蘭已經伏在丈夫的肩頭,看不清表情。而朱曉峰獨自站著,身形在漫天雨水中,佝僂如弓。
“開車吧?!敝炝芮逭f。
越野車在冰磧上顛簸,每一次震動都像是要將人的骨頭搖散。
“還有多久?”張帆問,聲音被發動機的轟鳴襯得有些發飄。
“不知道。”朱淋清靠在車窗上,視線投向窗外。這里沒有路,只有無盡的、灰白色的碎石和冰川的混合物,天空是鉛灰色的,壓得人喘不過氣,“昆侖這么大,找一個‘鬼’,你覺得需要多久?”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帶著一種自毀式的嘲弄。
張帆沒有再問。他從口袋里摸出那個青銅羅盤,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