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向藥圃的出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后是地獄,身前是迷霧。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院門時,陳明的聲音再次從背后傳來,這一次,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等等。”
張帆停下腳步,回過頭。
月光下,陳明那張刻滿皺紋的臉,第一次露出了真正嚴肅的神情。
“記住一句話。”他一字一頓地說,“在路上,如果你遇到戴著青銅面具的人,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問,立刻轉身就跑。”
“青銅面具?”張帆心中一凜,“他們是什么人?”
“不該你知道的,就爛在肚子里。”陳明的眼神銳利如刀,“你只要記住,遇到他們,跑,跑得越遠越好。否則,你會死得比中蠱還慘。”
張帆的心沉了下去。一個活骨頭已經讓他束手無策,現在又多了一個神秘而危險的“青銅面具”。前路,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黑暗。
“……是。”他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滾吧。”陳明揮了揮手,像是驅趕一只蒼蠅。
張帆不再停留,拉開院門,決然地踏了出去。
木門在他身后“吱呀”一聲合上。
堂屋內,陳明背對著門,久久未動。月光透過窗欞,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他緩緩抬起手,寬大的袖袍滑落。一截泛黃的符紙,從袖口悄然滑出半寸。
那符紙的質地古老而詭異,上面用朱砂畫著一個圖案。
圖案不全,只有一半。
但那一半,是一個黑白分明,急速旋轉的陰陽魚。
與朱淋清手腕上那個詭異的刺青,如出一轍。
朱家別墅的大門沒有關。
張帆踏入玄關,刺目的水晶吊燈光芒瞬間籠罩了他。客廳中央,蔣欣蘭端坐于歐式沙發上,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此刻覆著一層鐵青。
“想帶淋清走?”
她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像淬了冰。話音未落,她手中的骨瓷茶盞被重重砸在大理石臺面上。砰的一聲脆響,碎片四濺。
“你爺爺張天醫,杏林圣手,他都束手無策的蠱,你憑什么覺得外面那些江湖騙子能有辦法?”
她的質問尖銳,每一個字都像針,扎向張帆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連爺爺都無能為力。
這個念頭在張帆腦中一閃而過,隨即被他死死掐滅。他不能退,退一步,就是三條人命的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