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是手臂,是胸口,是雙腿……
構成羅網的蛇群,像是得到了某種指令,一條接一條地從他身上滑落,退回橋身兩側,退回翻涌的瘴氣之中。
嘎吱作響的腐木橋,瞬間恢復了死寂。
只有那把黑色的蠶絲傘還靜靜地懸在半空,傘下的白霧骷髏也隨之變得稀薄,仿佛隨時會散去。
張帆站在橋中央,渾身脫力,大口地呼吸著帶有毒瘴的空氣。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被勒出的無數道血痕,再看看岸邊那個血人一樣的朱淋清,一時間竟不知身在何處。
“過來。”朱淋清對他招了招手,聲音虛弱但清晰。
張帆沒有動。他現在誰也不信。
朱淋清似乎也料到了他的反應,沒有再勸,只是扶著石碑,一步一步地向橋邊走來。
“你父親的書房里,為什么會有古埃國的資料?”張帆冷冷地問。這是他眼下最關心的問題。
“我怎么會知道?”朱淋清慘笑一聲,“我甚至不知道我爹為什么要我毀掉那面‘鏡子’。”
她走到橋頭,停下腳步,沒有再往前。兩人隔著半座橋的距離對峙著。
“那你現在又是什么情況?”張帆問,“突然就懂了這些鬼東西的‘語言’?”
“我不知道。”朱淋清搖頭,她的眼神很空洞,“我的血流到石碑上之后,腦子里就多了一些東西。一些聲音,一些畫面,還有……這首歌。”
她的話音未落,異變再生。
橋身兩側的蛇群,突然有了動作。
它們不再是那種充滿攻擊性的姿態,而是緩緩的、整齊劃一的,將前半段身體伏低,蛇頭緊緊貼在了腐朽的橋面上。
成百上千條通體赤紅的怪蛇,就這樣對著張帆,做出了一個類似叩拜的動作。
整個場面,詭異到了極點。
張帆的肌肉再次繃緊。
“別怕。”朱淋清的聲音傳來,“它們……在行禮。”
行禮?對誰?對我?
就在張帆的驚疑達到頂點時,蛇群緩緩向兩側分開,讓出了一條通道。
一條比其他所有赤練蛇都要粗壯兩倍不止的巨蟒,從橋底的瘴氣中緩緩游弋而出。它的體型已經不能稱之為蛇,更像是一條紅色的蛟。它的鱗片更大,反射出的金屬光澤也更冷。
它沒有看張帆,而是徑直游向那把懸浮的蠶絲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