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張帆把那份祭品名單重新折好,貼身收起,“但我們已經在地獄里了,不怕再往下走一層。去會會他們。”
半個時辰后,京都南城,一家名為“忘歸”的茶館。
這里龍蛇混雜,是三教九流匯集之地,最適合密談。
張帆和朱淋清換上了最不起眼的粗布衣服,混在喧鬧的人群中,走進了約定好的雅間。朱三則隱在了茶館對面的暗巷里,作為接應。
房間里已經有人了。
出乎意料,不是滿臉橫肉的江湖客,也不是氣息詭秘的暗探。而是一個須發半白,身穿青色官袍的老者。他看上去有些文弱,正襟危坐,面前放著一杯早已涼透的清茶。
看到張帆兩人進來,老者抬起頭,慢慢地打量了他們一遍。
“坐。”他吐出一個字。
張帆和朱淋清對視一眼,在老者對面坐下。
“閣下是?”張帆問。
“都察院,賀清源。”老者自報家門。
都察院!清流文官!張帆的心猛地一沉。這群人以言官為主,是政府上最頑固的保守派,也是對所謂“仙道”最為排斥的一批人。可他們手無縛雞之力,在王家這種龐然大物面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賀所長找我們,有什么事?”
“王家供奉邪神,圖謀不軌,此事老夫早已上奏,卻被斥為無稽之談。”賀清源的語速很慢,但每個字都透著一股不甘,“你們毀了神像,是為民除害,是義舉。”
“義舉的代價,就是被全天下追殺。”朱淋清忍不住譏諷,“賀所長現在來找我們,是想把我們綁了送去王家,換你下個季度的薪資嗎?”
賀清源沒有動怒,反而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小姑娘,嘴巴很厲害。如果言語能殺死人,王家滿門早已死了一萬次了。”他看向張帆,“老夫知道你們的處境。也知道你們想做什么。”
張帆沒有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你們想把王家要獻祭柳乘風的事捅出去,讓柳家和王家斗個你死我活。”賀清源一語道破了他們的計劃。
房間里的空氣瞬間緊張起來。
“這只是你們的開始。”賀清源繼續道,“王家的‘仙道’,遠比你們想象的更可怕。那尊神像,只是一個媒介,一個引子。毀了它,確實讓王家元氣大傷,但也徹底激怒了他們背后的東西。”
“背后的東西?”張帆抓住了關鍵。
“一群自稱‘行走者’的怪物。”賀清源的身體微微前傾,“他們不是人。他們是‘神’的使者,是維持‘契約’的工具。王家獻上祭品,換取力量和權勢。而‘行走者’,就是來收取祭品,并清除一切障礙的。”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茶:“以前,它們只在暗中行事。現在,你們把事情擺到了臺面上。它們……會親自來找你們的。”
“所以,所長大人今天來,就是為了告訴我們,我們死定了?”朱淋清的指尖已經扣住了一枚毒針。
“不。”賀清源放下茶杯,“我是來做一筆交易的。”
“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