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敵一千,自損一萬。他引爆了淵息寒力的本源,又榨干了神魂。”樓主走到近前,蹲下身,用兩根手指在張帆的頸側探了探,“經脈寸斷,丹田空寂。非人化的進程被打斷了,因為驅動非人化的核心源質,被他自己當成燃料燒光了。現在,他就是一個空殼子。”
他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刀,剖析著最殘酷的現實。
“空殼子……”朱淋清喃喃自語,她看著張帆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淚水終于決堤。
就在這時,那個“空殼子”的眼皮,動了一下。
張帆睜開了雙眼。
他的瞳孔里沒有焦點,像是兩片蒙塵的玻璃,倒映著灰白色的天空。
“張帆!”朱淋清又驚又喜,“你感覺怎么樣?哪里疼?”
張帆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過了很久,他才發出沙啞的、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
“玄陰上人,死了。”
朱淋清的喜悅凝固了。她預想過張帆醒來后的任何反應,虛弱、痛苦、甚至是劫后余生的激動。但絕不是這樣。
這不像是一個人說的話。更像是一臺機器,在播報一條既定的信息。
樓主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盯著張帆:“你還記得我們是誰嗎?”
張帆的頭顱機械地轉向他,空洞的瞳孔對上樓主的審視。
“樓主。觀星樓之主?!?/p>
他又轉向朱淋清。
“朱淋清。朱雀使?!?/p>
他記得。他什么都記得。但這比他失憶了更讓人心寒。
“那你呢?”樓主追問,“你是誰?”
“張帆?!彼卮鸬煤芸?,同樣沒有一絲波瀾。
朱淋清再也忍不住了,她抓住張帆的肩膀,用力地搖晃:“張帆!你看著我!我們贏了!你聽見沒有!我們贏了!你為什么是這個樣子?你高興一點!哪怕笑一下也好!”
“高興?”張帆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困惑,那是純粹的、對于一個未知詞匯的邏輯分析,“一種情緒反應。由達成某種期望而產生的正面精神狀態。我沒有這種東西?!?/p>
“你沒有……”朱淋清的手無力地滑落。
樓主攔住了還想說些什么的朱淋清,對她搖了搖頭。他轉向張帆,換了一種問法:“接下來,你打算做什么?”
這是一個開放性的問題,考驗的是一個人的主觀能動性。
張帆沉默了。他似乎在進行某種復雜的運算。他的視線越過兩人,望向那座破碎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