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麗麗的小巢內出來,已經是后半晌了,火辣辣的陽光如同燒烤著肉皮一樣。秦麗麗屋里沒有裝空調,一只小風扇啪啪地扇不出多少風來,渾身大汗地完成了秦麗麗交辦的任務,忍不住用桶里的涼水沖洗了一番,才感覺多少有點涼了下來,而秦麗麗早已如同一條小狗,睡著了,聽到田之魚開門往外走,才懶洋洋地翻動了一下身子,說道:“就不能停一會?!闭f完又翻身睡了,能看出她滿臉的滿足。田之魚又扭過身,把電風扇輕輕轉動了一下方向,避免直接吹到秦麗麗身上,這才開門往外走去。
小巷子里一個人也沒有,田之魚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往巷子外走去,猛然覺得身后有一雙眼睛在刺透著自己,連忙轉過身去,一個人影也沒有,田之魚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錯,一定是有人的,可真的什么都沒有看到,他于是一路向外走,一路神經質地回頭看一下,什么都沒有,連那家門前拴著的整天汪汪不停叫的狗狗,也伸長了舌頭,一動不動地臥在大門洞里。
“咯吱咯吱”的空調聲里,田之魚無精打采地看了看有關田縣古縣衙研究的文章,想著大略的發言提綱,不一會就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眼睛快睜不開了,田之魚的身子向后靠了靠,閉上了眼睛,睡著了。他竟然又夢見阿寺的那尊佛祖像,依舊笑哈哈地看著自己,問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猛然,那佛祖神像裂開了,露出里邊的木條稻草來,大笑道:“菩提本是樹,明鏡在高臺,本是泥巴做,處處是塵埃?!碧镏~一驚,醒了,心想,這是怎么了?頭也有點隱隱作痛。
吳小敏這一次是和張福倉一起來的,張福倉不說話,一直抽著煙,田之魚不用他們開腔,直接說道:“張校長、吳老師,上午說那事,我也打聽過了,陰三友副局長不行,他和縣政府信訪辦的領導說不上話,這事還非得找李局長不行,要不這樣吧,恰好我后天到縣里開會,明天咱們一起到教育局,約一下李局長,我給他再次說明一下情況,吳老師,你也知道,該送還真得送點,你直接找個機會,給他就是了。他只要接著咱的東西,事也就有門路了?!?/p>
吳小敏看了一眼張福倉,張福倉仍然抽著煙,過了一會,才說道:“看來,只能這樣了?!眳切∶暨B忙掏出一個大檔案袋來,說道:“田校長,要不,這東西你拿著,我就不去了吧,里邊有請客用的,不夠咱再說?!闭f完就把檔案袋往田之魚的桌子上放,田之魚連忙說道:“吳老師,不是非讓你去,你也知道,學校也該動班子了,見見李局長,對你個人有好處,要知道,我和張校長這,只能當一部分家,而最后的拍板,是他們說了算的?!?/p>
吳小敏遲疑了一下,又看了看張福倉,張福倉滅掉煙,說:“吳老師,田校長說得對,要不,就這樣吧。”吳小敏沒有再堅持,走了出去。張福倉又點了一根煙,沒有走的意思,嘆了口氣,說道:“田校長,我知道你在為班子調整的事作難,要實在調不開的話,我退下來算了,反正早晚都得退,還不如提前退下來,給吳老師騰個位呢?!?/p>
田之魚能從張福倉的話里聽出一股男人的酸味來,連忙支吾了過去,張福倉又坐了一會,二人感到少有的冷場,就走了。
在一陣“糟魚、糟魚、我是臭豆腐、糟魚、糟魚、我是臭豆腐”的微信呼叫聲里,田之魚笑了,這個王志和,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關上空調走到學校門口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不過仍然很熱,王志和早已在門前等候了,小梅也已經從周華俊超市里搬出一件黑啤來,田之魚用手打了一下王志和的屁股,說道:“快去接著他姨,這小螞蟻似的,你也舍得用啊?!蓖踔竞筒恢f了句什么,接過了小梅手里的啤酒,三個人向街上走去。
照例是鎮政府對面的那家燴面館,照樣是笑哈哈的老板娘,照樣是不用報菜,兩個家伙已經進入了狀況,不過這次不是在街邊的路燈下,倒是轉移到了二樓的一個小單間內,享受著空調待遇。
“田校長,吳小敏那娘們找你了吧,依我說啊,早該治治她了,瞧她那樣子,奸得很,一個暑假下來,收學生二十多萬,可給王老師她們,才發1000多塊錢,叫我說啊,早該有人告她了?!被蛟S是沒在街上的緣故吧,小梅竟然大大方方地坐在王志和身邊,給王志和一粒一粒的剝著毛豆,那樣子簡直比小媳婦還小媳婦。
“咱管她干啥,喝酒。”田之魚不想再提吳小敏的事,敷衍著端起酒杯??尚∶穮s不依不饒地繼續說道:“田校長,你可不能不管,她那浪樣子,說是因為紅秀姐、牛校長給她搶生意告了她,還說什么文娟姐告了她,還有。。。。。?!毙∶芬廊恍踹吨L镏~喝下了一大杯啤酒,并沒有接小梅的話頭,而是對著王志和問道:“老牛那兒還沒停?”
王志和放下酒杯,說道:“又沒人說,我沒球事了,管那干啥,叫嫂子批我啊?!?/p>
小梅接過王志和的話說道:“就你,辦個補習班也不敢,你就不看看,誰不想掙個外快,哼,有權不使,過期作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