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財旺、王南旺哥倆到了城里,約了劉百發,去找曹振喜,他們又一同見了吳三中,跟他談了一些生意上的想法,吳三中當然是一萬個支持他們。還偷偷地安排劉百發給王南旺取了5000元現金,說好了,這不是業務提成,也不是什么好處費,是給他哥倆和曹振喜到苦縣的路費,見了馬建國,人家那么熱情,咱總不能太寒酸了。
王南旺推脫一番,也就接受了。他知道,由于他和全旺的牽線,田縣煤炭運銷公司和中州礦務局下屬的幾個煤礦都簽訂了采購協議,好幾個礦長都通過馬春梅知道了,王滿倉原來和省委副書記王滿順是親哥倆,要不然,他一個老農民,能當上政協副主席?當然,坊間還有很多傳說,什么親哥倆娶了親姐妹的,什么一個高官、一個在家盡孝的,什么人家老王家墳地是出省部級大官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而且,吳三中還直接告訴王南旺,要盡快擴充田縣二建的人馬,別老是盯住災后重建那點政府項目,管得那么死、那么嚴,掙不了大錢的,一邊干著政府項目,一邊干著阿鎮、隗鎮的商業項目,還要一邊盯緊了新縣城的建設。雖說政府部門的工程叫停了,但是商業設施建設,同樣在醞釀著,尤其是,原來沒有多大動靜的城關鎮,已經開始規劃了。王南旺當然知道這件事,袁天剛的喪禮上,父親已經跟自己深談過一次,讓他以政府工程打基礎,迅速出擊新縣城建設市場,這極有可能是田縣二建崛起的好機遇。
三個人走在田縣縣城略顯空洞的街頭,秋收了,很多人都回家收秋種麥去了,尤其是今年分了土地,大伙的熱情高漲著,誰也不愿意耽誤一晌,多數干部一下班便騎上自行車回家干活去了,正如時下流傳的:穿皮鞋、戴眼鏡,回到家里得勞動,回家晚出門早,一會不干老婆吵。
沒想到,興高采烈的幾個人,卻沒有找到曹振喜,新華酒樓前后問了一遍,都說他剛剛出去了,只是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最后,新華酒樓那個服務員小黑妞走到他們跟前,沖著王財旺哥倆,低聲問了句:“你們兩個,是王滿倉經理的孩子?”
兩個人點了點頭,小黑妞笑了起來,指了指二樓,說道:“上邊那個女的,剛才見過他,還和他說過話,應該知道他去哪兒了。不過,她正在和人吵架呢,不一定對你們說。”說著,嘀嘀嘀地笑了起來,如同一朵亂顫的花兒,也不知道她高興啥呢?
三個人見她說得神神經經的,也沒有當回事,就往里走。正是半晌午,哪兒會有什么客人?黃刺猬照樣在大廳里收拾著食材,抬頭看見他們哥倆,便立馬站了起來,用抹布擦了一下臟手,就要給他們讓煙,王南旺早已掏出了香煙,遞給了他。
聽說他們是來找曹振喜的,黃刺猬一口便說道,剛才,呂會計還給他送飯呢,又在門口說了兩句話,我聽著,好像是找廣軍、德嫻去了吧。他一個賣藥的,肯定是往醫院跑了,對了,我隱隱約約地還聽到,他要去找三表叔呢?”
王南旺笑了,連聲說:“對對對,剛才街上有人說,就是你們這里面的呂會計,肯定知道他到哪兒去了,呂會計呢?”
黃刺猬尷尬地一笑,說道:“你們還是到醫院去找吧,她啊。”
黃刺猬的話還沒有說完,樓上已經傳出女人謾罵的聲音,用詞極其歹毒。又過了一會,兩個女人把一個白白胖胖的女人抬了下來,那女人衣衫不整,露出了羞恥部位,臉上也被那兩個女人撓得流著血。抬她的那兩個女人,嘴里還一直罵著:“不要臉的妓女貨,長著金邊哩不是?跟這個男人睡了跟那個男人睡,他奶奶的,欠男人不是,好,把你放到大街上,男人多得是?!?/p>
兩個女人說著,便把那女人拉到大街上,大聲喊叫著:“老少爺們,都來看,都來瞧了,看看這個不要臉的呂玉霞,跟人家爭老頭的呂玉霞,長著金邊金沿,流著金水的呂玉霞……”
而那個叫呂玉霞的女人,同樣不甘示弱,雖說打不過她們兩個,但從樓上到樓下,再到街上,一直彈騰著,一直還著嘴:“咋啦,我就是漂弱,就是吸引人,您男人喜歡我,我們是正常戀愛,咋啦,長得跟豬八戒一樣,男人們才不稀罕你們呢,放到大街上也沒有人拾。”
三個人看了黃刺猬一眼,尷尬地笑了笑,就往外走去,那個小黑妞伸了伸舌頭,幸災樂禍著。
原來,那兩個女人,是新華酒樓經理程建潮的老婆和小姨子,發現了自家男人和呂玉霞的奸情,來收拾呂玉霞的,一時之間,便在田縣小城的大街上傳揚起來。
三個人又到了田縣人民醫院,找到了田廣軍和陳德嫻,他們也沒有見到曹振喜,陳德嫻不無擔憂地說:“曹經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前幾天說得好好的,讓我到他那兒拿東西,還是蔡麗娟跑過來親自給我說的??晌业剿莾簳r,卻見到呂玉霞在他屋里,兩個人表現得都極度不自然,曹振喜似乎惱怒了一般。后來,他再也沒有來過,就連那個蔡文娟,這兩天也不見了。前一階段,蔡文娟幾乎是醫院里的???,滿科室地亂竄,推銷他們的藥品呢?!?/p>
三個人聽了,內心一驚,這個老曹,一個人出門在外的,還帶有大量的現金,千萬可別出什么事了。于是,他們又急匆匆地跑到家,云晨阿姨和蘭子聽見有人回來,急忙出來了,一看是王南旺,便問起了他奶奶什么時間回來。王南旺支吾了一聲,問道:“云姨,你們見沒見過那個唱社書戲的老曹?”
蘭子想了想,說道:“九點多的時候,好像有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在咱家門口轉了兩圈,那個人叫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就是那個賣藥的,因為她找過文娟姑,當時還帶了個小姑娘。對了,就是那年判了刑的、西街蔡狗家的小閨女?!?/p>
“對,對,對,蘭子姐,他就是老曹,你看見他到哪兒去了?”王南旺急切地問道。
蘭子向西指了指,說道“往西去了,不是新華酒樓,就是教堂、法海寺,也有可能到田縣一中了?!?/p>
王南旺捂住肚子笑開了,說道:“我的親姐,我們就是從那邊找過來的,這個老曹,到底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