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摩嶺村很快便平靜了下來,經過全村公認,隗鎮政府很快便做出了一個奇怪的決定,任命渠鳳同志為隗鎮達摩嶺村村主任,并且是達摩嶺村第一負責人,負責達摩嶺村全面工作,著重于經濟發展、總體穩定。而孫俊剛仍任達摩嶺村支部書記,主要負責黨務工作,黃青龍、鄭來順、豐潤任支委委員;麻三進、宋石頭任村委委員。宋石頭兼任村委會會計,免去金蓮的村委會會計職務。
渠鳳很快便還上了一部分欠款,又制定出第一個小手工工廠,達摩嶺紙制品廠的入股方案,每人300元,多了不要,少了不行,一股一權,共同生產經營。三天下來,共湊集了元股本,發展了40個股東。并通過曹振喜很快便購置了幾臺機器,又從王滿倉那兒,購置了些原料,把原來四隊的飼養室、隊部經過一番修葺,也就開工了。
令渠鳳沒有想到的是,她的第一單活并不是曹振喜說的周家口制藥廠要的藥盒,而是王財旺急用的精品糕點包裝盒、王勝利的各類銀貨包裝盒,王松論聽說村里辦起了這樣的小廠子,也急忙跑了回來,讓他們為田縣中醫院生產中藥材包裝袋、自制藥品包裝盒,小小的加工廠,一下子便轉動了起來。渠鳳很高興。
對于這樣的結局,王來賓并沒有說什么,兩個兒子、一個女婿得到了理想的安排,兩個孫子也跟著王南旺干得風生水起的,而且,他的兒孫在達摩嶺村群眾中的形象也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很滿意。可王松芳卻感覺到,叔叔騙了自己,好好的一個委員也被選掉了,兒子王獻斌的工作也沒有著落,人家王南旺那邊,寧肯用外地來的民工,也不再招收正式工了。王松芳暗暗地謀劃著下一步的方案。
這一次,頂著壓力的人,則是趙雪濤。一方面,有人在追問著,你趙雪濤做出這樣的用人決定,把支部書記放到了第二位,是不是意味著放棄了黨的領導。甚至有人已經開始在報紙上寫文章反對了。另一方面,渠鳳搞的這個不倫不類的企業,算什么?個體戶?不是,社隊企業?也不是,國營小廠?更不是。穆順卿看著渠鳳遞過來的材料,笑了,說道:“鳳,你這真是難為叔了,我給你注冊個啥東西好呢?”
隗鎮供銷社的保鮮蔬菜運輸車,又被渠鳳從麻大進那里死乞白賴地給要了過來。又喊回她爹渠茍蛋,一天時間,自己便學會了開車。而且又手把手地教宋石頭、麻三進學會了。達摩嶺村的蔬菜,再一次動了起來。渠鳳實現了自己的諾言,現金交易。蔬菜的去向除了原有的幾個企業外,又新增了王南旺的工地和王松論照顧下的田縣中醫院等,根本不用進中州市的蔬菜交易市場,便賣了個凈光。
又有兩大車化肥運了回來,種麥的時間到了。而煙棉加工廠里,又堆滿了從豫東調撥回來的棉花,機器的轟鳴聲和棉籽油的香味飄蕩在達摩嶺上空的空氣內,著實讓人心醉。
又一個夕陽西下的日子,西天如同被火燒著了一樣,映照得嶺上的樹木、村寨,紅彤彤的。雜垴窩、麻門村組的柿子豐收了,莊戶人家的屋頂、場院內,亮起了同樣紅彤彤的柿餅,增加了幾許鄉愁的味道。
王松芳從女兒王獻嬌的收購站里取了五十塊錢,到宋好過那里買了幾袋子碳氨,就要往車子上放。宋好過和他說著話:“松芳,人家種麥,可都是用尿素的,那東西,肥效時間長,碳氨,哄苗行,效果快,要是種麥,就浪費了。”
王松芳輕輕哼了一聲,沒有接宋好過的話,宋好過內心里冷冷一笑,罵道:“告來告去的,把自己告成了個窮光蛋,奶奶的,從閨女柜臺上拿錢買化肥,丟人不丟人?”
孫有才趕著牲口從坡下上來了,后面跟著田桂香。今天是給田桂香犁地去了,孫有才看見宋好過要鎖門,又看了一眼王松芳遠去的背影,便打著那匹灰騾子的屁股,說道:“嘿嘿,好過,好過,晚上給你加料,這日子,好過,好過。”宋好過聽見孫有才在拐著彎兒罵自己,笑了起來,回罵了一句:“老孫,牽著你祖爺下地了?”兩個人對罵了幾句,引得從地里回來的幾個人大笑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又響起汽車的聲音,蹲在經銷店門口的幾個人站了起來。他們是來交菜的,那熟悉的響聲便是渠鳳運菜車的聲音,大伙便又圍了過來。
汽車穩穩地停在了經銷店門前,渠鳳和宋石頭從駕駛室里跳了出來。麻大進也領著紙制品廠的工人們跑了出來,卸下一車鮮亮的紙張來,上面還印有圖畫。孫俊剛把手里牽著的牲口韁繩遞給了田桂香,也湊過來看熱鬧。原來,那上面印制的圖畫,竟然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穿著一身得體的運動衣。
孫有才笑了,問道:“鳳,這是做啥紙盒的啊,看著還怪好看哩。”
渠鳳笑了,說道:“伯,這是給田縣服裝廠做的服裝包裝盒,好看吧,做這一個紙盒,人家給八毛錢呢,成本,呵呵,才一毛錢,糊一百個紙盒,能買你二百斤麥子,比你種地強吧?”
孫有才尷尬的搓了搓手,說道:“鳳,你的意思,那三百塊本錢,不出十天半月便能賺回來?”
渠鳳笑了,說道:“賬,是這樣算的,但廠子是我們大伙的,具體賺多少,可是要對你這個外人保密的噢。”
大伙又笑了起來。孫有才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惜啊,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啊。”
大伙又笑了起來。孫有才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惜啊,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