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落子嶺,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十年的植樹造林活動已經初見成效,漫山的松柏染綠了整個落子嶺。吳三中的田縣煤炭運銷公司著力打造的老君廟景區也有了點規模,一條上山石階路更為市民們登山鍛煉身體、休閑娛樂提供了方便,新興的臺球運動在半山腰的平臺上顯得那么熱鬧,幾片不大的油菜花也開得早了一些,引來蜂蝶舞動,一幅勃勃生機的春日圖如同一幅畫卷般鋪開,整個田縣新城做了圖卷的底蘊,彰顯著田縣的富貴與美麗。
站在落子嶺最高處、正在建設中的田縣電視轉播塔前面平臺上的王南旺和王獻文,看著他們十年來親手建設的新縣城,心里有著諸多觸動,從最初的莽莽撞撞,到現在的有條不紊,他們成功過,也失敗過,歡樂過,也痛苦過,可最終還是挺了過來,干掉了田縣一建,如今,他們成了田縣一家獨大的建筑公司。
“獻文啊,老爺子說得對,經歷了十年的高速發展,極有可能會停下來搞一搞清理整頓。新縣城,不可能無限擴大,本來容納三萬人口的城市,我們蓋的房子,足夠六、七萬人住了,近幾年,不可能再有大的突飛猛進了。田縣的建筑工程行業,利潤空間也在縮著水,這和外地情景也差不了多少,接下來,我們怎么辦?我想,一是進軍中州市區,跳到更大的河水里去游泳;二是通知寇工,招收電力、交通工程方面畢業的學生或者外聘工程師;三是精簡一部分員工轉型搞服務,最好是餐飲業。不做大做強,不走出田縣,不轉型升級,我們會死的很慘的。”王南旺是個愛鉆研的人,也是他父親經濟學最忠實的聽眾,也是和小弟王全旺關系最好的一個。
王獻文笑了,這對已經擱了十年的老伙計,知道王南旺在想什么,他更知道,王南旺想的沒錯。自去年以來,他已經感覺到,田縣二建手里的活不多了,能定下來的合同也不多了,一些城中村單戶人家開發,出的價格根本顧不住稅收,而且還多有欠賬,還要給他們跑手續。更有的村干部,已經不只是想著吃點喝點了,而是打著村里收建筑工程管理費、建筑垃圾清運費等名義,獅子大張口了。這其中,不乏一些小混混,成群結隊的找事要錢。王南旺已經果斷地做出決定,城中村單戶改造工程,一個也不再接。如果這樣下去,只會把企業給活活熬死。
城關鎮王溝村黨委書記王萬順,做夢也不會想到,田縣二建的好哥們、十年的老伙計王南旺會把自己告上法庭,案由當然是他們王溝村建設的大市場拖欠田縣二建的工錢。面對著法院執行人員,在新、老縣城的轄區內當了近三十年支書的王萬順覺得面子盡失,徹底憤怒了。他發動了他的村民數十人,圍攻了田縣法院來的執法人員,還把他們的車子推至路邊溝內,用石頭憤怒地砸著,口口聲聲罵道:“奶奶的,新縣城、老縣城,哪一個不在我們一畝三分地里扎住,竟然登鼻子上臉,強使起我們王溝村的人來了,也沒有想想,老子會讓你們睡安穩不?”
得到110指揮中心命令的新城派出所所長李不餓也徹底震怒了,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打了法官,砸了法院的車,那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然而,趕到王溝市場現場的李不餓和他的警察們并沒有見到村民,只是看到那輛被砸壞的法院執法車輛和呼嘯而去的120救護車。有看熱鬧的市民喊叫著:“李所長,快點到西大街二建辦公樓去吧,王孬蛋領著人,到那里去了,恐怕王經理他們要吃虧的。”
李不餓看著幾個人急切的樣子,急忙上了警車,打開了警笛,用對講機呼叫著田縣公安局治安大隊,請求支援。李不餓的警車發出犀利的叫聲,直奔位于田縣西大街人民醫院對面的田縣第二建筑公司大樓。遠遠地,李不餓感到震驚,約有一百多人,手持著各類家伙,在田縣二建門口狂叫著:“奶奶的,不就是欠你王南旺仨核桃倆棗嗎?你們在我們王溝地皮上掙了多少錢?你們還有臉告狀,奶奶的,給我砸!這地方,就是我們王溝村的,就是八隊的土地,砸!”
喊叫的正是王萬順的兒子王孬蛋,本名叫王有福的。李不餓看了車上的幾個警察一眼,說道:“直接沖過去,看他們誰敢砸我們的警車,上子彈!”
警車的鳴叫聲更加犀利,大喇叭也已經打開,李不餓在車內大聲喊叫著:“我是田縣公安局新城派出所的所長李不餓,我命令你們,迅速放下手中的武器,否則,一切后果由你們自行承擔。所有無關人員,請迅速后退,請迅速后退!”
正在圍觀的群眾和一部分手中掂著棍棒的人,一看警察來了,紛紛向后退避著,讓出一條大道來。二建辦公樓門前,也就只剩下幾十個人了。王孬蛋仍然大聲叫囂著:“我知道你是李不餓,小娘們,你不就是王南旺的小表妹嗎,是不是救你哥哥來了?哈哈哈,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所長嗎?老子怕你個球,來人啊,給老子砸!”
王孬蛋說著,已經掄起了手中的大棒向警車引擎蓋砸去,李不餓已經下了車子,舉起了手槍,大聲命令道:“王有福,我再次警告你,你如果再不放下手中的兇器,我就要開槍了。”
王孬蛋遲疑了一下,李不餓早已飛起一腳,正中王孬蛋的命根子。王孬蛋疼得大叫,手中的棍棒也落在了地上,李不餓上前,已經把手槍抵到了王孬蛋的頭上。其他幾個警察立即持槍向外,把他們二人保護在中間。王溝的村民一看警察來真的了,一個個向外跑去。然而,呼嘯而來的數輛警車已經圍堵了街道,警察很快便抓捕了二十多人。
站在二建辦公大樓三樓窗戶后的王南旺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如泄了氣的皮球般癱坐著,靠在窗戶旁邊的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