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時候,渠鳳他們回到了家,陳三好急忙提出張金水送的兩盒蛋糕,下了車,往院子里走去。渠鳳看了田桂香一眼,小聲說道:“老婆,這是明白著的,我看,那兩箱東西,就別往下拿了吧,一會,讓她用自行車帶回去,老頭送給你的好吃的,又要便宜那個丈母娘了。呵呵,說不定,過兩天,俺大姐就給你又送回來了。”
田桂香笑了,說道:“鳳,要是都有你這樣的心,就好了。你姐啊,才想不起我來呢,老實得跟搟面杖差不了多少。對了,我得跟她說說,這好東西,說啥也得讓來功、潁潁喝點,一個個正上學呢,不能都學成成,學習成績那么好,就是怕考試,你說這孩子,又坐了一級,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考個好大學呢?”田桂香又擔心起孫女來了。
渠鳳笑了,說道:“好了,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啊,這孫子、孫女的,都好幾十個呢,你這顆心,能操過來完?好了,好了,快進去吧,看看你那寶貝大兒媳,是如何表演的?”
田桂香進去時,陳三好已經把蛋糕盒給拆開了,給蘇子蓮、黃青平正分著蛋糕吃呢。蘇子蓮吃了一口,說道:“好,這個梅影,就是不會買東西,什么西式蛋糕啊,名字怪好聽,還不如財旺那廠里生產的荷葉餅呢。往后啊,你們都少花錢,我和你姑,就吃這粗茶淡飯,你看看,我不也活八十好幾了。”
蘇子蓮說著話,看著兒媳和田桂香進來了,又說道:“梅影兩口子,一個照護澡堂子,一個在澡堂子里給人家洗衣服,日子不好過,今后,不能讓他再買東西了。好,沒拆那一箱,給你姑拿回去。這個陳鳳,這幾天也跟著來萍跑瘋了,拜起了假神,真是的。”
在基督徒的眼里,信其他神靈是大忌,渠鳳不想讓老太太傷心,急忙岔開了話題,說道:“算了吧,就張堂主那張嘴,上下一合,搞來的都是錢。那一次王長秋說漏了嘴,田縣看守所還得給他們上禮呢,一個人二十萬,奶奶,他那可是凈利潤啊。你也沒有看看,我們幾個,誰勝他?人家張堂主,在城里買了三套房,工行、建行,一人一套,他倆啊,又買了套一樓的,等著養老呢,誰有他基礎打得好啊。”
蘇子蓮笑了,說道:“這個金水啊,這幾年也知道正干了,不再踢死蛤蟆擰死猴了。嘿,還別說,他那倆小子孩,也怪排場,不過,一個個的,也該成媒了吧。你們就不會給他們介紹介紹,看看你們這妗子當的。”
渠鳳又笑了起來,說道:“奶奶,不跟你們說話了,這么多孩子呢,一個個說下去,咋也說不到頭,我得到村部看看去。不行的話,讓俺二伯過來給你道歉,搞什么封建迷信嘛。”渠鳳說著,向門外走去。
其實,渠鳳內心里很急,程秋霞說的事,不是空穴來風,皮同之、田文法已經堅持不住了,答應把股金服務部全部移交給縣社,用錢的時候,再另行報告、審批。全縣供銷社,也就只剩下隗鎮這座“碉堡”了。渠鳳心想,說啥,也不能交給他們,那樣,打水漂是早晚的事。她甚至不敢看見賴夫之那張令人憎惡的笑臉。
村部門口前的黃昏,如同往日一樣熱鬧,孫俊剛、渠茍蛋、渠龍正在忙著收菜。自從田縣供銷車隊效益下滑之后,王滿林已經把十幾輛卡車包給了個人,讓他們自己找活干,自己顧住工資,每年給公司象征性地交點管理費。老公公王滿倉一手創辦的供銷車隊,已經名存實亡了。渠茍蛋帶著兒子渠龍,包了一輛卡車,又讓二閨女渠燕入股,買了一輛新車,爺倆平常給孫俊剛送菜,也給紙制品廠、服裝廠以及隗鎮街上的門市部送貨、拉原料,生意興隆得很。用孫俊剛的話說,他爺倆賺的錢,那才是真金白銀呢。
看到渠鳳回來了,孫俊剛走了過來,說道:“下午的時候,金霞來找過你,也不知道有啥事。怎么,她沒有呼你?”
渠鳳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傳呼機還在服裝廠辦公桌上放著呢。于是,也不跟他們多說一句話,便往服裝廠跑去。氣得過來和閨女說話的渠茍蛋罵了一聲:“她娘,天天跟丟了魂一樣,連她親爹、親娘都不認了?”
孫俊剛笑了起來,小聲說道:“老渠,這娘,是親的,爹,親不親,那可得做鑒定的。那玩意,誰放進去,生出來就是誰的,說不定當時你上了趟廁所,別人進去一會功夫,也就成了。”
渠茍蛋也不生氣,跟著笑了起來,說道:“剛,你小子,太‘有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