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jīng)努力,達摩嶺煤礦總算開工了,煤礦上有了產(chǎn)品,也有了外地來運煤的車輛,整個煤礦才有了幾分熱鬧的氣氛,上下班的人們,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意。這兩年,工人們的心中,時時都有一種壓抑著的情緒,如果說吳三中的失敗,是由其個人能力不足與貪腐造成的,可偌大一個田縣化肥廠,卻如同一個巨人般倒了下去,又是什么原因呢?化肥廠可是蘇君峰一手操辦起來的,甚至當了田縣政協(xié)副主席之后,他都沒有丟手過,凡認識蘇君峰的人,和他處過事的人,甚至到過他家的人,都知道,這個人,不貪,而且很清廉。直到如今,人家還在他老婆賈秋娟所在單位土產(chǎn)公司分配的一套老式住宅里住著呢?兩個孩子,似乎看不慣父親的做法,大學畢業(yè)后,就沒有再回田縣工作。兩個小的,也有傳說“匪”了,談了個男朋友,跟人家跑了。
達摩嶺煤礦的工人們,在沉思中走上了各自的崗位,他們佩服王東旺。這個人,同樣不貪,而且在田縣煤炭系統(tǒng),是個專家級的人物,參與了好幾次省內外礦難的救援,又是中州煤業(yè)聘請的煤炭開采設計專家,技術上是過硬的,抓生產(chǎn)是一把好手,更讓大伙佩服的是,如今田縣幾家地方國營煤礦,能正常運轉的,也只有這一家了,工人們感嘆著,加快了手中的活計,聽說這次開工,來之不易,是王礦長頂著各種壓力,才勉強開的工。
可事情并沒有工人們想像的那么簡單,接到趙彩霞任務的任虹,還是一天一趟地跑著,要收取田縣煤炭局下派的煤炭資源補償費。任虹先是說得很客觀,按照附近三家煤礦的規(guī)模、形勢,已經(jīng)夠照顧咱達摩嶺煤礦的了,如果我們達摩嶺國營煤礦不帶頭交,程二海、程發(fā)財怎么可能會交?后來又說,真不行的話,先交一半,銀行貸款不是在那兒放著的嗎?煤礦開始生產(chǎn)了,那錢也就沒用了嗎。后來,又親切而偷偷地告訴王東旺,有人私下里要弄他的事,而且不是向田縣紀委舉報,而是直接把材料送到了田縣檢察院、中州市紀委。兄弟王北旺,是沒有那么大排氣力來解決此事的。
任虹甚至說道:“王礦長,公家這活,是給誰干的啊?還不是干給領導看的,領導要是說你不行,那,你行也不行。呵呵,渠鳳姐不就是個例子,全國先進、全省勞模,不還是一句‘因工作需要’,就被拿下來了嗎?老百姓都說她虧,可老百姓給不了她帽子啊,你說是不是?你這兒,雖說好點,是縣里管的干部,有蘇書記、王縣長罩著,可他們畢竟也得聽煤炭局的意見吧。要是趙彩霞那老女人真的翻臉不認人了,他們估計會聽他的,不會聽你的。你說是不是?”
王東旺感嘆著這個小女人對官場的理解,更覺得有幾分厭惡,他想了好長時間,才說道:“我們再研究研究,三天內給局里一個答復吧,要么交錢,要么我辭職。”
任虹聽了,“嘀嘀”笑了起來,說道:“王礦長,辭職,那是氣話,在田縣煤礦系統(tǒng),誰不知道,離開了你王礦長,那天就得缺一個角啊。我看就這樣吧,咱先交三分之一,讓那個老女人無話可說,妹子也算完成任務了,你們也可以安心生產(chǎn)了。”任虹嫻熟地替王東旺決著策。
王東旺算了算,還是面有難色,就算是三分之一,那也得百十萬元啊。
任虹又笑了起來,站起身來,帶著一股特異的香氣走到王東旺身邊,用小手輕輕拍了拍王東旺的肩頭,扭動了一下腰身,說道:“就這吧,旺哥,權當幫妹子一個忙,啊,你不知道,那老女人,記仇,我要是完不成她交辦的任務,又該給你妹子穿小鞋了,啊,哥,就這樣定了吧。”
任虹說著,用身子有意無意地摩擦著王東旺的胳膊,臉上布滿了紅霞,王東旺站起身來,嚅嚅地說道:“任,任,任科長,要不,四分之一吧,再給我們留點,讓我們發(fā)一個月的工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