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放下飯碗的燕之青突然聽到了外邊傳來一陣機器的響聲,他笑了,看來,四隊的磨粉機開始轉動了。他急忙把碗、盤送到了廚房,向外邊走去,苗苗跑了過來,高喊著:“叔叔,我也要看大機器,我也要看大機器。”燕之青笑了,扯著苗苗的小手走了出去。三嬸擦了一把手攆了出來,燕之青笑了笑說:“沒事,我們就到河邊看林隊長他們磨粉芡去,一會就回來了。”三嬸笑了笑,沒有再堅持,這孩子,從小沒有了爹,似乎對年輕的男人有一種好奇,特別黏。
燕之青趕到宋老師家門口時,那里已經站了好多人,只見林銃子指揮著幾個婦女正往改裝過的料斗子里倒紅薯,一塊塊清洗得干干凈凈的大白紅薯在料斗里翻滾著,武貴平認真地看著機器運轉著,旁邊的柴油機轟鳴著,帶動著磨粉機飛快地轉動著,不大一會,雪白的冒著泡沫的紅薯鮮漿便順著出料口流了下來,武松江就蹲在出料品旁邊,抓了一把新磨出的粉芡,放在手里捏了捏,又放到嘴里嘗了嘗,滿意地點了下頭,說道:“行。”說完,又站起身來,仔細檢查了一遍篩子、架子和水池,又看了林銃子和崔鐵成一眼,說道:“芡渣一定要濾凈了,既然答應了人家宋萬義,那可不能有一點馬虎,釀醋是個講究活,咱不懂,得按人家的要求提供原料。”
兩個人答應著,崔鐵成說道:“咱們打一車,讓金蓮送走一車,不過夜、不過晌,就沒事了。”武松江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回過頭來,看到燕之青正領著小侄女在那兒站著,李鳳岐和羅子七也在橋上站著呢。
武松江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對頭,尷尬地笑著,搓了搓手,說道:“燕副書記,你看,我們……”燕之青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干你們的,我們看我們的,互不耽誤,苗苗,伯伯這是干什么的呀?”燕之青逗開了孩子,讓大伙放下心來。
“叔叔,這你都不知道,媽媽說了,這是下粉條用的,粉條,可好吃了,媽媽還說,能賣好多好多錢呢,媽媽還說……”說著,揚起了小臉蛋,似乎要說什么秘密。燕之青彎下腰去,苗苗神秘地說:“賣好多好多錢,是不能給壞人說的,叔叔,你是壞人嗎,壞人是不是大壞蛋啊?”燕之青笑了,說道:“叔叔不是壞人,你這個小秘密啊,可千萬不能給壞人說啊。”說完,和苗苗拉起了勾,大伙笑了起來。
武松江走過來,抱起了苗苗,說道:“這孩子,沒見過錢,好多好多錢是多少啊。”苗苗拍了一下武松江的臉說:“是一塊,能買好多好多糖,伯伯,我分給他們,有崔妮,有常文,有常志,還有宋小利,一人一塊,哈哈哈。”孩子被自己的話給逗笑了,大伙又笑了起來。
這邊,崔鐵成和林銃子早已迫不及待地倒了半篩子芡沫,拿起推子摁擠了起來,白白的芡汁如奶般流淌了出來,滴在架子下的白布篷里,發(fā)出串串聲響。林銃子說道:“都別看了,這地兒,用不了這么多人,蓮平,你領著人下地去吧,二平,你小子今天當一回真正的牲口把式,老崔那犋大牲口,就交給你了。今天說啥也得把北大洼的紅薯給突擊完成一半來。”大伙聽著,也就散開了。李鳳岐在橋上問道:“銃子,你小子這樣分工,你和松江都不在現(xiàn)場,你就不怕他們耍滑?”
林銃子笑了起來,說道:“老李叔,你也太小看我們第四生產隊社員的干勁了,我們這叫干部在與不在一個樣,不信,你半晌來個突擊檢查,保證,個個爭先,人人向前。”李鳳岐笑著,用手指朝著橋下點了點,說道:“你小子,豬八戒吃了個砂鍋子,嘴里的詞兒可不少,行,我就給你來個突擊檢查,燕副書記,你說,今天咱去檢查誰去?”
“哎哎哎,老李叔,說好了,檢查我們的,你們可不能去檢查別人了。”林銃子依舊在橋下開著玩笑,這小子,這幾天精神特別好,似乎他爹早已不是漢奸了。
看著三嬸過來,抱走了孩子。燕之青對林銃子說道:“林隊長,我們留下子七同志在你這兒,咱可先說好了,只負責監(jiān)督,不能讓他干重活的,要是累著了子七同志,我們拿你說事,李委員,我們開始吧。”燕之青看了一眼李鳳岐,說道。
“開始,開始什么?”李鳳岐有點迷茫地問道。“當然開始突擊檢查了,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看他們到底是在抓生產,還是在偷奸耍滑。”李鳳岐笑了,說道:“行,這就叫突擊暗訪,有好事,藏不住,有壞事,瞞不了,走。”說著,向東街方向走去。
喜歡又是一年三月三請大家收藏:()又是一年三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