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聽戲聽得入迷的燕之青突然覺得有人拍了他一下,他扭過頭來一看,原來是李鳳岐,說道:“燕副書記,這戲是歷史,我再領你去聽一段現實劇。”燕之青了愣,心想,這個李委員,和蕭大堅一樣,有一股童心未泯的感覺。他笑了笑,看了看大伙,都在認真的聽戲呢,就連黃茍信和羅子七,也在一起抽著煙,有滋有味地聽著,還不時地低頭說上兩句,看來,他們還是有共同語言的,或許是相同的經歷與遭遇使然吧,燕之青覺得,自己是應該了解一下羅子七同志的情況的,這也是朱之武書記給自己分配的任務。
就在經銷店門前,李鳳岐詭秘地笑了一下,說道:“那幾個家伙,肯定管不住自己的嘴,又在喝酒吹牛皮了,咱過去抓他們個現行,看他們還有什么好說的。”燕之青又是一愣,說道:“李委員,你說的是誰啊,武松江還是林銃子?他們會喝酒,有可能,但他們會吹什么牛皮啊,我看,不可能。”李鳳岐笑了笑,沒有吭聲,看了燕之青一眼,兩個人穿過經銷店的后門,向客戶走去,蓮子從廚房里露了一下頭,驚訝地哼了一聲,李鳳岐低聲說道:“三孩家里,不許給我說話。”蓮子看到是李鳳岐,笑了。
果然,李鳳岐猜的沒錯,客戶的貴賓室里,林銃子、武松江、王功臣,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正在喝酒聊天,他們來的正是時候,正趕上武松江表態:“我看這樣吧,王隊長,掛你們運煤隊的名號,總是不好,這一是影響你們的經營,二是我們這邊的經營也是名不正則言不順的,我看,還是我和吳主任商量的意見,你們給我們的車隊指條路,有你王隊長和他曹振喜在,讓我們的車隊不吃虧,就感激不盡了。這邊,我們和供銷社簽訂個經營合同,大致意思就是為了保證全公社的副業生產,按生產需求,采購適量的煤炭,經供銷社對外經營,出門,由供銷社給我們開證明,當然,我們會給供銷社交經營利潤的,這樣的話,一切都解決了。也就是你們說的那個,香油棉油,咱都有了,你看如何?”
“哎呦,我說武經理,你這個人就是心細,這樣的話,可真是官他孩子見官,可是真官了,中,咱就這樣說定了,等九月九唱過大戲,林隊長就跟我出門,武經理,老叔,請你們放心,我王功臣也是在朝鮮戰場上死過一回的人,要不是我那班長給我擋了子彈,我王功臣的骨頭渣子,恐怕早也化掉了,這人啊,講的就是個義氣,這事,就這么定了銃子隊長,跟哥出去,吃不了虧,還有你那個朋友曹振喜,別看嘻嘻哈哈的,那女人一家,待他好著呢,咱去了,都是婆家人,你就放心好了。”王功臣似乎興奮了,喝了一杯。
停了一會,林銃子也似乎下定了決心,喝了一杯,說道:“別的就不多說了,我這漢奸兒子的惡名也背了這么多年,五叔,江哥,你們放心,出了事,我一個人擔了,到時候,就說是我林銃子一個人的決定,反正,只要能讓咱四隊的社員過上好日子,我林銃子再當一輩漢奸,也無所吊謂了。”
燕之青和李鳳岐站在門外,聽得門清,他們身后,蓮子和翠蓮焦急地站在經銷店的后門口,不敢說話。燕之青似乎有點激動了,李鳳岐卻低聲說道:“燕副書記,別光聽他們瞎噴,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騮騮才算事,今天咱記住這兩小子噴的大話,看他們是如何收場的,咱倆啊,還是去聽戲去,你沒看,那倆妮子,都急成什么樣子了。”燕之青回過頭,笑了笑,二人往外走去,燕之青小聲說道:“李委員,咱兩個,太不地道了吧,有點作賊的感覺。”李鳳岐沒有回答他的話,看了看蓮子和翠蓮,說了句:“你們兩個,不聽戲,也不看好店,看著我們,干什么啊,給我聽好了,敢說給那兩個家伙聽,以后別喊我叔了。”說完,笑嘻嘻跟著燕之青走出了經銷店,燕之青又笑了,說道:“我敢說,李委員,她們跟你,不會一勢的。”李鳳岐攤開了雙手,說道:“聽不聽,是她們的事,說不說,是我的事。”
石橋上,蕭大堅似乎已經忘乎所以了,他竟然又唱起了一出老戲:寇萊公暗跟蹤,郡主跑地一溜風。我年老她年輕,她路熟我路生,咼咼低低路不平。離遠了我怕攆不上,離近了又怕露了形。靴子底兒厚又板硬,踢踢踏踏有響聲,路滑扭的我腳脖兒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