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鳳回到服裝廠辦公室,急忙拿起放在辦公桌上的傳呼機,果然有好幾條信息,有三條都是張金霞讓她回電話的,其中有一條說:“我們在信用社的存款被凍結了。”渠鳳一驚,急忙撥通了隗鎮供銷社辦公室的電話,可是沒有人接。于是又撥通了姐夫陳德印門市部的電話,王大妮接著了,一聽是找張金霞的,連連說好,就放下了電話。
過了一會,張金霞的電話打了過來,說道:“渠主任,找你一天了,早上有幾個股民來取錢,我們備付的資金用完了,我就到隗鎮信用社去取,可信用社的工作人員卻告訴我,我們的錢被凍結了。我問她,是誰凍結了?為什么凍結了?她們也回答不上來,只是說凍結了,就是不讓取。后來我沒有辦法,只好在咱門市部臨時抽調了幾千塊錢,給股民兌付了。渠主任,明天咋辦啊?股金服務部,總不能不開門吧?”
渠鳳一聽,內心里憤怒起來,心想,隗鎮供銷社又不欠什么外賬,能干出這種事情來的,肯定是賴夫之。奶奶的,動手也太快了些,看來,程秋霞說的事,不是什么空穴來風,而是賴夫之攪動起來的狂風驟雨。她急忙對張金霞說道:“關門?肯定不行,那還不是讓老百姓亂起來啊,他們會說是銀行沒錢了,關門了,事就鬧大了。這事,他王振剛敢做,咱可不敢做。前幾天我說退給寨上幾家小戶股民的錢,還在我這兒,我明天一早給你們送過去。明天照常開門,小額的,該存存,該取取,大額的,也就那么幾戶,如果急用錢,讓他們找我,這事,對外不能宣傳,知道不?”
張金霞那邊,連連點頭應承著,已經辦理了退休手續,在隗鎮供銷社整理著財務賬目的李彩云接過了張金霞手中的電話,說道:“鳳,我聽隗鎮信用社的一個熟人說,那個家伙有可能強行劃撥咱的資金的。”
渠鳳不屑地說道:“他只要敢那樣做,我們就讓股民去找他要錢。你們只管管好自己的事。明天一早,我就去問他,大不了不讓干了,他還能會咋著?”說著,氣呼呼地放下了電話。
渠鳳正在一個人生悶氣的時候,兄弟渠龍進來了,他并沒有看渠鳳的臉,而是嬉皮笑臉地說道:“大姐,給倆錢花花唄?”
對于這個“啃姐”的家伙,渠鳳向來是大方的。或許因為從小一塊要飯受過氣的緣故吧,渠鳳對弟弟從來沒有抱怨過什么,即便她知道他已經結婚成家了,也知道他和爹一人一輛大車開著,手里不會缺錢,還總是不停地給他錢。可渠鳳今天心情實在的不爽,于是便埋怨道:“錢,錢,錢,就知道要錢,你開著大車,掙的錢在哪兒啊?都給你老婆袁曦了,臭小子,看你那點出息,見老婆就查不出十個手指頭來了,滾!”
渠龍也不惱怒,倒是坐了下來,說道:“姐,你這可是冤枉兄弟了,賺多少錢,咱爹一個人掌控著呢,我會沾上邊?除了加油錢、過路費,咱爹可是連個吸煙錢也不給的,更不要說喝個小酒了。姐,可憐可憐吧。”說著話,便伸出手來。
“喝酒,喝酒,就知道喝酒,是不是也往她家跑啊,我告訴你,小龍,你要是不好好跟人家小曦過,天天到你丈人叔家轉,小心我把蛋子給你擠出來。”渠鳳瞪著眼睛,她知道,張玲玲母女作風不好,已經對袁晨說過,把袁曉給調走呢。看著弟弟吊兒郎當的樣子,又說道:“難道你忘記了,當年,那個王長貴、曹振喜、還有陳德嫻,是咋被槍斃的了?”
渠龍哼了一聲,不滿地看著姐姐,說道:“老大,我咋看你越來越像個老奶奶了,你說的那都是啥時候的事啊,是不是解放前的事啊?再說了,那是冤案。哎呦,不和你說了,你不給錢算完,我找俊剛哥喝去。”說著,就要往外走。
“給,就這二百塊錢了,請俊剛哥喝酒,行,不許撩亂那家人,知道不?我問你,袁曉是不是又去衛生院了?”渠鳳掏出五百塊錢來,從中抽出兩張,要遞給弟弟。
“她啊,給老宋送錢,還不是家常便飯,那東西,也不知道讓宋結實摸過多少回了呢,你放心,不關你弟弟的事。我和你弟妹袁曦,是模范夫妻,妻唱夫隨的。”說話間,猛地一下子把渠鳳手里的五百塊錢,全搶走了,笑著跑出了服裝廠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