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麗是帶著兩床新被褥來到隗鎮鎮政府的,她讓哥哥王松理給鄭風頌送去一床,自己卻一頭扎進了趙雪濤的屋里,揭去了鎮政府辦公室配備的純白色被窩,嘴里嘟嚕著:“這個王西旺,怎么能給領導安排這樣的被褥啊,跟醫院的一個樣,騷氣。雪濤兄弟,我看這個王西旺,根本不適合干黨政辦公室副主任,他原來就是一個做飯的,還不是靠著他爹王滿倉、他老丈人麻喜倉給提拔起來的,要我說啊,干脆給他拿下算了。”
趙雪濤走進內室,在王松麗撅起的圓滾滾的屁股上摸了一把,笑著說道:“姐,事總得一件一件的辦理吧,獻文、獻武入黨的事,才有點著落,其他的事,先往后邊放放吧。”
王松麗一轉身,坐在了剛剛鋪好的床鋪上,問道:“你不是說獻文、獻武入黨的事,簡單得跟寫個‘一’一樣嗎?怎么,出啥事了?”
趙雪濤并沒有坐下,繼續站在王松麗面前,伸手摸著她的胸脯,說道:“我也沒有辦過這種事,你也知道,我的所有手續,都是俺爹一手給我操辦的,我操過人,可沒有操過心啊。”趙雪濤說著,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些。王松麗的胸脯上,已經有了隱隱的水漬,她并沒有阻止這個男人,她知道,她、她家、她整個后院王家的命運現在都系在這個年輕的男人身上了。尤其是能一下子把已經抓進看守所的三個人,全部不吭不哈地給放出來,派出所連個屁都沒有放,她才知道,權力這東西,是人操縱的。
趙雪濤看著王松麗一臉虔誠的樣子,繼續說道:“我回來給宋戰鋒一安排,才知道,這事并不好辦,還得有好多手續呢,他說,再簡單也得從村支部開始做起,一步一步來。”
“村支部,孫俊剛會愿意?他可是王滿倉的走狗,和俺爹是對頭,他不會讓步的,這可怎么辦啊?雪濤,他們要是入不了黨,咋當支書啊?干脆,讓俺爹重新干支書得了,把孫俊剛給頂下來。雪濤,俺爹可好了,老八路,威望可高了。”王松麗同樣不懂得黨員、支部的有關規定,她焦急地看著趙雪濤,覺得自己這樣的安排,是合情合理的,本來,他爹王來賓已經干過多年的支書,孫俊剛只不過是從他手中奪走了。
趙雪濤搖了搖頭,說道:“你說的,我也跟宋戰鋒商量過,他是黨委委員,管這一塊,他說了兩件事,我想想,也挺有道理的,一件是你爹的年齡超了,不能再進支委了;第二件是你們家那個傻閨女,咋就被人家給弄出孩子來,你們家也不管了,這事啊,影響可大了,不好聽啊。”
王松麗聽了,臉一寒,說道:“都怪王滿倉好事,要不然,松枝早死了,這事,也就不存在了,他們供銷社還得包賠不少錢呢。他,王滿倉,算個什么東西?假冒偽善的家伙,雪濤,你一定得把他給收拾了,啊,俺家還有小毛蛋呢,姐給你找來吃。”
趙雪濤的手指上,已經有了水印,慢慢地向下滑動著,說道:“這個,你放心,他跑不出我的手心,即便是辭職了,也不行。”
“辭職了,雪濤,他真的辭職了?”王松麗看著趙雪濤的臉,急切地問著,得到男人確切的回答后,她主動地把趙雪濤的手向下壓去。嘴里還不住地問道:“俺爹年齡過了,獻文、獻武兩個,一時半會又不中,哪可怎么辦啊,急死我了,急死我了,雪濤,這可怎么辦啊?”
“嘿嘿,看來,你是真急了,姐,記好了,活人不會叫尿憋死的,他們干不了,不還有你哥王松理的嗎?讓他下去先占著位子,等獻文、獻武手續辦妥了,再移交給他們,不就是了。”趙雪濤的小眼睛已經笑成了一條縫,他為自己的聰明感動著。王松麗也已經被他壓倒在了床上。
下班了,機關的同志陸續離開了鎮政府大院。看著王松理兄妹殷勤有加的樣子,宋戰鋒如同吃了一只蒼蠅般,也走出了鎮政府的大院。鄭風頌書記辦公室里,吳二用院長和那個叫陳德嫻的,正在說笑著,趙雪濤鎮長的辦公室關上了門,他知道王松麗在里面,也知道他們在說些啥、干些啥。
這個姓趙的,且不說素養、水平、能力如何,他甚至連基本的常識都不懂。前天早上,把自己喊叫到他的辦公室,說了這樣一句話:“戰鋒,給王獻文、王獻武解決個黨員,這幾天就用呢。”當時,宋戰鋒幾乎是沒有聽懂,反問了一句:“趙鎮長,解決個黨員,咋解決啊?是給達摩嶺村解決兩個入黨指標嗎?那可是年初經鎮黨委開會研究定的啊,這晌不晌、夜不夜的,咋解決啊?”
當時,趙雪濤同樣驚訝地說道:“咋解決?我說他們是黨員,他們就是黨員了,你下個文不就是了,哪兒有那么多廢話啊?”直到這個時候,宋戰鋒心里才知道,這個家伙,是個白脖,什么都不懂。于是便耐心地給他講解了一番黨員發展、考察程序。還說,文革后期,突擊入黨的事,上邊還在追查呢,現在,說什么也不能往槍頭上碰了。
趙雪濤似乎明白了一點,但他仍然說道:“宋委員,你說的我明白了,不過,這種事啊,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一二年時間的問題嗎?把材料向前推推不就是了,就說他們兩個是前年遞交的入黨申請書,然后,開始填寫材料不就是了。”還拍了拍宋占鋒的肩膀,說道:“老哥,請你相信兄弟,跟著兄弟我干,前途一片光明,他鄭風頌下來,這隗鎮不就是兄弟我的了,去吧,你們做文字工作的,這點小事,算不了什么。”
宋戰鋒一路想著心事,便走到了隗鎮街外的隗鎮一中,今天是周六,下午的時候,學生已經放學走人了,校園里靜悄悄的。宋戰鋒很快便看到了黨政辦副主任王西旺和隗鎮一中的校長王福旺。其實,正在操場上說話的哥倆也看到了宋戰鋒,便向校門口走來,他們本來就是無話不說的朋友。
看著宋戰鋒愁眉苦臉的樣子,王福旺笑了起來,說道:“鋒哥,誰敢得罪你這個大委員啊?說說,我們去和他論理去。”
宋戰鋒苦笑了一聲,說道:“兄弟,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啊,走,到街上弄二兩,給哥解解憂。”
看著宋戰鋒一副認真的樣子,王福旺笑了,說道:“到街上干啥啊,咱們教師小食堂里,雖說沒有山珍海味,但家常便飯還是有的,走吧。”說著,回頭對西旺說道:“去,喊喊你嫂子和月紅,別做飯了。”
宋戰鋒也笑了起來,說了聲:“兄弟,縣官不如現管啊,你這個校長,都有專門的小食堂了,不象哥,還他娘的得伺候那些鱉孫。干脆,哥也找個單位兼職算了。”
王福旺又笑了起來,說道:“鋒哥,你一個正兒八經的副科級干部,你舍得?你說這話,不過是氣氣我這個小教師罷了。”二人說笑著,來到了小食堂,一個師傅還沒有下班,急忙為他們準備飯菜去了。
宋戰鋒看了看食堂內,并沒有其他人在,這才從布袋里掏出幾張表格來,問王福旺:“你看看,這個,是不是孫俊剛的字跡。”
王福旺拿起那幾張表格,看了一會,說道:“這,是王來賓的字跡,不過,這支部的章,是怎么回事啊?”
宋戰鋒搖了搖頭,說道:“我也在想這事兒呢,按說,孫俊剛不可能給他蓋章的,不會是假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