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人家3（411）：他這是要把田縣二建搞到自己手里去（第1頁）

豐小娟看到的沒有錯，而且他們正在說著同一個話題。西院的王來賓家，今天辦成了一件大事，王來賓給了二兒子一萬塊，王松理又借給老二一萬五，王獻文借給他們兩萬，枊歡兩口子又?jǐn)D出來五千塊，總算擠齊了十萬塊錢，一手交給了姑父陳家印。陳家印又跟趙雪濤打了報告，錢直接轉(zhuǎn)手給了田縣公安局，茍三娃打了收到條，讓陳建平到看守所里讓楚文革簽了字。田縣紀(jì)委這邊，才把王獻麗、枊歡的名字從楚文革專案組的結(jié)案報告中給“摳”了下來。眾人也就長出了一口氣。陳家印又帶著枊歡，到了事發(fā)地隗鎮(zhèn)，見了當(dāng)初辦案的閻成，說明了情況，以便他向田縣紀(jì)委主要領(lǐng)導(dǎo)匯報此案時，不要再提及枊歡、王獻麗，閻成當(dāng)然滿口答應(yīng)了，他們很高興，便跑到達摩嶺王來賓這兒，報告了有關(guān)情況，免得老人再操心。

而舒芬是帶著賴夫之交辦的任務(wù)來的，主動靠近王滿倉及其家人，把七里崗化肥倉庫幾十畝土地開發(fā)的好事，讓給他王南旺來做，誘使他們向李俊才施加壓力，交出公司經(jīng)理職務(wù)，同時解決楚文革“虧空”的資金問題。雖說賴夫之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錢和好幾種說辭，但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吃到嘴里的錢，他是不愿意吐出來的。把貪到手里的錢拿出來，也正如美食之后的嘔吐，吃進去的是山珍海味，有滋有味，香甜可口，吐出來的卻是穢物，不僅氣味難聞，令自己和他人作嘔，就是自己那胃，也是要痛上一陣子的。更何況還要用外力呢，比如沖胃、引流、灌腸，甚至其他一點點雜碎也會被沖出來的。

在賴夫之的心里，只要她渠鳳接招，那就得認(rèn)下隗鎮(zhèn)供銷社的虧空，認(rèn)下依法清欠的虧空，下屬為上級擔(dān)點債務(wù)，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我能把這么大的一攤子交給你，是我對你的信任，信任是要付出代價的，要是其他人，賴夫之早已明碼標(biāo)價了，他會直接說：“主任這職務(wù)，是有很多人爭的，我一眼便看中了你，任命你來干這個主任，是對你的信任，可是因為方方面面的原因，原來的隗鎮(zhèn)供銷社還造成了七八萬元的虧損，你要勇敢的擔(dān)起來，用一到二年的時間，把這賬給還上，我給你記功。”能把不要臉的事，說得冠冕堂皇，是賴夫之最具魅力的本領(lǐng)。

當(dāng)然，賴夫之更想渠鳳把楚文革最后從煙棉加工廠“搶劫”走二十多萬資金給認(rèn)下來，抵扣縣社的投資也好，用自己和豐潮的大量投資稀釋了也好，甚至是渠鳳自己掏腰包還上也好，都不是困難的事。在賴夫之看來，渠鳳白撿了個煙棉加工廠，這天大的便宜，為他這個功不可沒的領(lǐng)導(dǎo)出點血，也是極度正常的，如果不是自己的改革，焉有渠鳳的今天？雖然渠鳳是和自己對著干而得到了今天的一切，可在賴夫之的邏輯里，那也是自己的功勞。正如時下一股歪風(fēng)，說是如果日本鬼子不進中國，中國人仍然在黑暗中摸索一樣，真他娘的是混賬邏輯！

當(dāng)然，所有這些，舒芬是不會對王來賓、陳家印說的，而是說著另外一件事：“我看，王南旺就是個騙子，上個月他還唱高調(diào)說，要辭職不干經(jīng)理，另立山頭呢？如今可好，又是吸引扈晨曦、馬建國等外來資金，又是串通蘇辰昌把田縣煤炭運銷公司名下的土地過戶給他，還要成立什么有限公司，這不是明白著，要把國有資產(chǎn)私有化嗎？”舒芬說這話，當(dāng)然是從賴夫之那兒學(xué)來的，因為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有限公司”，更不知道“國有資產(chǎn)私有化”。

王獻武也喝了杯酒，說道：“他，就是個騙子，上個月，還征求獻文和我的意見，問我們誰愿意接手田縣二建，獻文比我精，直接說，要是他王南旺不干經(jīng)理了，自己這支部書記也不干了，就跟著他干個體戶去。我，太傻了，說了句‘我想想’，這倒不賴，算是讓他給蒙了，也把我給畫了一道，這個月開工資，實行的是新工資辦法，長了不少，不錯，可我還沒有俺姑父，一個倉庫保管員的工資高呢。”

聽著王獻武的抱怨，王來賓笑了，說道：“你啊，就是沒有你哥精，你看看你哥，都當(dāng)二建的支書多年了，晚上給你姑父打麥，還跑到前邊去呢，你倒好，回來喝酒來了。武啊，你不行，你就不是當(dāng)經(jīng)理的料，就老老實實地跟著王南旺干吧，落個高工資，比干啥都強。”

王獻武還是不服氣，說道：“舒芬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他王南旺、渠鳳兩口子的用心很毒辣，就是想把國家的資產(chǎn)，變成他們自己的，姑父，你們這紀(jì)委，怎么不查他們啊？老是查楚文革這樣的小蝌蚪，沒意思。”

陳家印笑了，說道：“這酒，你小子是不想讓我喝了，我告訴你，田縣的地方國營企業(yè)大面積虧損，縣委、縣政府束手無策，而人家王滿倉、王南旺父子的兩個企業(yè)，卻是風(fēng)景這邊獨好，而類如吳三中這樣的爛攤子如何辦？那可是鄭冠旦、蘇辰昌求著人家王滿倉想辦法的，人家想出了這個辦法，而且是南方沿海開放城市已經(jīng)走過、行之有效的道路，更適宜我們大量引進外資，你小子不讀書看報，盡在這兒瞎議論，影響情緒。”

陳家印笑罵著王獻武，又曖昧地看了侄媳婦舒芬一眼，說道：“你們那位賴主任，同樣自稱是改革開放的先鋒、排頭兵，可他的骨子里，卻是些什么東西啊，他才是真正想把公家的東西搞成自己的。你也沒想想，僅僅從一個楚文革這兒，他拿走多少錢啊？三四十萬，總是有的吧？就連你這個小小的副經(jīng)理，借錢還得給他送十萬，恐怕還有其他更值錢的東西吧？他現(xiàn)在是自以為聰明，然而，這種人實在是個糊涂蛋，紀(jì)委今天不收拾他，不代表著明天不收拾他，也更不代表，永遠(yuǎn)不收拾他。芬，姑父在紀(jì)委工作十好幾年了，其實，好多事，上面明白得跟鏡兒一樣，只不過不理他們罷了。”

聽著陳家印話里有話的話，舒芬的臉，紅都沒有紅一下，或許她覺得，那東西，真的不值錢，又沒有扎什么本，算個啥？她依舊笑著，說道：“姑父，你啊，又再嚇我們這些小孩了，你可真沒有少嚇我們。人家老賴說了，這一次，無論王滿倉做的對與錯，他都不再爭論了，他要與王滿倉聯(lián)手，力挽狂瀾，把田縣經(jīng)濟給救出來。”

陳家印瞪大了眼睛，說道：“芬，你，是不是聽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