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黑殿臣加了兩個菜,可這晚飯吃的真不是滋味。蓮子偷偷地給三位老者送來了三個咸鴨蛋,李鳳岐放在了抽屜里,說這東西下酒,等一會說啥也得喝點,羅子七當(dāng)然是想聽黑殿臣說一說老隊長李泰的事,因而也就只喝了點白面湯,他的胃受過傷,不能吃太多太硬的東西。
“老羅,要不你先喝兩口,暖暖胃。”李鳳岐關(guān)切地說道,對于羅子七的身體,他是放心不下的,他的胃有時還會犯病、吐血,重的時候還會昏死過去。
“老羅,我記得土改時,你是從西華集轉(zhuǎn)過來的干部,當(dāng)時就是帶著傷過來的,是吧?”老蕭關(guān)切地問道,他當(dāng)時是清河驛區(qū)土改工作隊隊長,他記得老羅是土改快結(jié)束時才轉(zhuǎn)過來的。
“嗯,我當(dāng)時是隨著游擊隊支援40軍剿匪的,就在魏團長的老家、衛(wèi)大樓那里,一伙土匪跑到沙河邊的逍遙鎮(zhèn)準(zhǔn)備坐船逃跑,我和幾個戰(zhàn)士就埋伏在河邊的紅柳林里。戰(zhàn)斗打響后,我肚子上受傷了,當(dāng)時沒啥感覺,就一直開著槍,戰(zhàn)斗著,等把敵人消滅時,我才感到有點痛,就想站起來,可卻一頭栽在了水里。后來傷口感染了,就落下這后遺癥。我是在西華集醫(yī)院傷好后隨著宋老師來清河驛的,當(dāng)時他是牧師,需要異地看管的,是審查的對象。”羅子七說著,并沒有什么革命的豪情,如同講述昨天的故事。
“我聽說你在樹林里喊了一個土匪的名字,后來還受了處分?”李鳳岐問道。
“那是俺老表,俺舅家的二兒子,俺親老表,我會不喊?他要是投降了,不也撿條活命嗎?嘿,可惜他沒有聽到,槍就響起來了。”羅子七對此并沒有避諱,也沒有后悔,他低聲地說道:“他還是李隊長我們那個游擊隊,當(dāng)年最后剩下的十三羅漢之一,誰會想到,抗戰(zhàn)勝利了,他卻去當(dāng)了土匪,嘿,這都是命啊。”羅子七嘆了口氣。蕭大堅和李鳳岐也不便再往下問了。
普通客房里熱鬧了起來,原來冰蓮正幫忙給趙鐵賢收拾著,用濕手巾給他擦了臉、手,說是給鄉(xiāng)親們再唱一場的,圖的就是這清河驛的人實在,知道親熱人。有幾個隊員起哄叫著:“趙大哥,嫂子,要說咱車隊大喜,高興,還得唱老戲,好聽,大伙說是不是?”
車隊的副隊長年齡稍大,抽著煙笑了起來,說:“要不,叫嫂子給咱唱段《十八摸》,說完自己倒先哼了起來,“夜上三更月亮落,哥哥你就接著往下摸,有草有樹也有河,還有個和尚把水喝。。。。。。”眾人哄堂大笑。冰蓮兒笑道:“王隊長,要不你唱吧,看人家民兵不抓住你去游街,批斗你。”
“我看,《十八摸》是不能唱的,但什么《小二姐》、《李豁子離婚》、《王金豆借糧》,這些勸人為善的戲、歌頌愛情的戲還是可以唱的嗎?是不是,這位姑娘,還有白馬隊的兄弟們。”說話的是蕭大堅,眾人連忙站了起來,連聲說好。
蕭大堅也來了勁,說:“那咱就唱,唱咱們的生活,唱咱們的心聲,沒什么好怕的,姑娘,一會老叔叔給你配角,咱唱一段《天仙配》,唱一下你和咱們黑隊長的美好婚姻,看看他這個凡夫俗子,是如何娶了你這個下凡的仙女的。”黃河岸邊響起了一陣陣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