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蘭子的美貌與大度,魏自強確實無話可說了。因為,他向田縣政府提出的田縣中醫(yī)院家屬院土地補償資金申請被鄭冠旦給否定了。各單位上報的此類項目甚多,縣政府一個都沒有批,不過,他還是送給他的部下一句話:“蓋家屬院,解決職工的住房問題,是好事,但是,我老鄭沒有錢,你們各想各的門,各請各的神。有錢了,你們向建委報項目,向城關(guān)鎮(zhèn)財政交土地補償款,自行組織搞建設(shè)。沒本事,職工罵你們,我可不管。”
魏自強剛剛兼任田縣中醫(yī)院院長,可不想讓職工罵自己,更不想讓吳二用等人看不起自己,而蘭子的出現(xiàn),讓他大感驚喜,所有的一切,都不用自己操心了。人家已經(jīng)準備好了所有的土地補償金,白白給職工建好樓房,白白給自己留一套,女兒明年要是結(jié)婚的話,還會趕得上住新房的。
于是,魏自強投降了,反復給主抓此項工程的王松論交代,一切為蘭子的工程開綠燈。王松論當然也得到了蘭子的承諾,綠燈早已開啟得如同門洞一般大了。甚至對蘭子承諾,蓋什么章,辦什么手續(xù),只要說一聲,沒問題。
就在手續(xù)還在辦理之中時,王南旺一個電報打給了老伙計馬建國,迅速準備一百人左右的建筑工人隊伍,開赴田縣新縣城,計件工資,一般工人每月工資最低不會低于一百元。如此誘惑,讓馬建國迅速地組織起隊伍,浩浩蕩蕩地開了過來。沒兩天時間,工人便進入到田縣中醫(yī)院家屬樓建筑工地現(xiàn)場。鄭冠旦親自給各部門交代,邊辦理、完善手續(xù),邊施工,爭取年前,做出個形象工程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蘭子也在工地旁邊,租了一處民房,在院子里搭起了個大屋頂,屋頂上裝滿了日光燈。日光燈下,是工程師寇清之等人提前做好的樓房分布、房間設(shè)計、沙盤、圖紙,讓前來觀看的職工興奮不已。王松論又偷偷地散發(fā)出些消息,說什么先交預付款就能先挑房,要不然,縣里領(lǐng)導都打過招呼了,到時候,剩下的只有頂樓了,你是要還是不要?還有人說,某某某,已經(jīng)通過王副院長先交了一萬,還有人說是通過魏院長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這下子,讓王松論真正嘗到了權(quán)力的滋味,不停地有職工給他送罐頭,送煙,送酒,就是想打聽一下有關(guān)樓房分配情況,王松論成了建筑工程的新聞發(fā)言人,他不厭其煩地給大伙講著。總計六層,二、三、四層一個價,一層少便宜點,六層最便宜,對內(nèi),一個價;對外,一個價。但,絕不會高過其他單位的家屬樓價格,到時候,多退少補。關(guān)于樓房分配,采取資歷占三十分,資格占三十分,交款早晚占三十分,其他十分為,是否為中醫(yī)院做出過特殊貢獻,比如受沒受過上級的獎勵等等,大伙評算著、議論著,甚至爭吵著。為了能分到個好樓層,已經(jīng)有很多人偷偷地交上了一萬元的預付款。
很快,蘭子處便存入了一百多萬元,王松論那里也漸漸收住了口子,放出風聲說,不再收錢了,剩下的套房,領(lǐng)導都打過招呼了,有的人已經(jīng)交過了全款,他手中,已經(jīng)沒有房源了。越是這樣,越有人后悔,人們不斷以各種渠道打探著信息,托著這樣那樣的關(guān)系來交上最后的預付款,甚至是全款。
陸婷在田縣中醫(yī)院,只能算是個臨時雜工,沒有手續(xù),鄭冠挺也是個臨時工,有手續(xù),他們倆個都不在分房之列。可陸婷還是想給兒子陳德志買一套房子,自己家的條件差,有了房子,將來孩子找對象也好找點。她拿出了全部家底,哭了一場,那是田縣公安局補償給陳文才的三萬元錢,用陸婷的話說,是賣命錢。她盤算著,如何能給孩子買個好點的樓層,可自己和鄭冠挺根本就沒有分房資格,又如何能選個好樓層呢?
鄭冠挺也拿出自己全部的家當,八千多塊錢,和陸婷商量好了,給兒子買個好一點的樓層,他們和女兒陳德嫻選個一樓套房,等老了,走不動了,一樓也好上些。至于女兒,正在和田醫(yī)生談朋友,田廣軍這次在搶救程建潮的手術(shù)中,又立了大功,已經(jīng)被提拔為外科主任了,跟自己住在一起的日子,不會太多了。
兩個人商量了好幾回,到底應(yīng)該去找誰才能解決他們的難題,魏自強?他們不熟悉。吳二用?現(xiàn)在管了業(yè)務(wù),是不便出面的,更何況,在他的處分決定里,雖然沒有細說,可大伙誰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王松論?鄭冠挺和陸婷都覺得那人陰陽怪氣的,不一定能辦成。
“你,還是去找找南旺吧,他雖說是建筑隊,可他也當一定的家,象這種情況,中醫(yī)院給他都留有關(guān)系房的。更何況,這塊地皮的總體操作者,是王滿倉,也不是什么秘密。聽好多人說,那個叫蘭子的總經(jīng)理,就是王滿倉的小老婆。你去找南旺,或者是王滿倉,他們在蘭子那兒打個招呼,什么事都能解決了。”鄭冠挺分析得頭頭是道,陸婷拿起了存折,也就去了。
閻國慶這邊,蘭子本來給他們留了兩套不要錢的,一套書記的,一套鄉(xiāng)長的。又給他們預留了十套預售房,讓閻國慶解決關(guān)系戶。可房子一開建,便有潮水般的人涌了過來,有托他的關(guān)系買房子的,也有質(zhì)問他的,在城關(guān)鎮(zhèn)的地皮上蓋房子,憑啥讓他王松論當家,憑啥讓那個女人當家,憑啥我們就不能買?一系列的問題,讓閻國慶焦頭爛額,他急需見到王滿倉,尋找對策。
就在這個時候,蘭子笑盈盈地走進了他的辦公室,這個女人,有著磁石一樣的吸引力,能讓男人不自覺地心動。她并沒有落座,而是從她的挎包里拿出一張收據(jù)來,恭恭敬敬地遞給了閻國慶,上面寫著“今收到楊麗勤交來房款叁萬元整”的字樣,楊麗勤是閻國慶的愛人。
閻國慶笑著,收下了蘭子遞給自己的收據(jù),又苦笑一聲,說道:“蘭子總經(jīng)理,正說找你和三哥呢,這房子,現(xiàn)在可成了搶手貨,我一個人有房住了,其他人還不把我罵死啊?”
蘭子笑了,說道:“我正是來給你說這事的,規(guī)劃的中醫(yī)院家屬院后面,不還有幾十畝荒地嗎?干脆,一并開發(fā)了,算了,搞個二期,也不用辦復雜的手續(xù)了,田縣建委那邊,我也說過了,追加工程審批,容易得多。”
閻國慶又苦笑一聲,說道:“蘭子總經(jīng)理啊,你說這事,我們也考慮過了,不過,不好說啊,那是片荒地不假,可那里邊有王家老墳百十個墳頭呢,他們王家,可不是王溝一個村的王家,還有五里堡的、七里崗的,牽涉著三、四個村,讓他們搬遷,不好說啊。而搬遷后蓋上了樓房,好不好銷售,人們愿意不愿意要那房,還很難說呢。”
蘭子笑道:“事在人為嗎,我們可以共同想想辦法,更何況,在新縣城的整體規(guī)劃中,這一塊就是要建商業(yè)、民用住宅的嗎。他們的搬遷,也是早晚的事,只不過,你們這塊地皮的價格,還望能照顧一下啊,閻書記。”蘭子說完,淺笑著看著閻國慶。
閻國慶想都沒想便說道:“蘭子經(jīng)理,那本來就是荒地,你們只要解決了王家老墳問題,再給我們城關(guān)鎮(zhèn)一些套房分配權(quán),地,白給你們都中。”
蘭子嘀嘀嘀地笑了起來,說道:“閻書記,我可是當真的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