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應(yīng)激動地捂了捂胸口,嘴里默默的禱告了幾句,這才拿起信封,念道:“寄‘河南省清河縣清河驛武家后人’,寄件人‘新疆建設(shè)兵團598號信箱、李逵三’,這家伙,玩什么神秘啊,連個地址也沒有?”于是,又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信封,取出兩頁信紙來,上邊一行行絹秀的文字讓李西應(yīng)大吃一驚,這老小子,不可能寫出這樣的字體來的,人家是張飛繡花,粗中有細,李逵三,這一輩子恐怕也寫不好自己的名字,對于這一點,李西應(yīng)是確信無疑的。
當然,李西應(yīng)已經(jīng)顧不得許多了,他顫抖著念道:“大姐武李氏、三嫂武王氏及其后人:都還在嗎?還好嗎?我是李逵三,就是跟著武俊義騎兵團北上的那個警衛(wèi)連連長李逵三,也是武俊義團長他三舅,這么多年了,我沒有回家看望過你們,并非因為我是個無情無義的人,是因為前些年的國防建設(shè)需要,也是因為我受到了一些事情的牽連,不過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也辦理了離休手續(xù),可以回家看看,安享晚年了。”
李西應(yīng)激動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繼續(xù)念道:“如果二哥家那個叫松江的孩子還在,也該有出息了,不管你現(xiàn)在干著啥,三舅都得告訴你,我是部隊的師首長,享受副軍級待遇,回家一切待遇不要向政府伸手,全部由我個人結(jié)算,咱不能躺在政府給的功勞簿上過日子,貪圖享受,咱要以身作則,發(fā)揚好的傳統(tǒng)。
至于我是如何一路走過來的,一言半語也說不清楚,還是我回去后再說。與我同行的是我的內(nèi)人嚴倩蓮女士,是來自上海大城市的文化人,這信,就是她代筆的。”李西應(yīng)笑了,說道:“我說嗎,你李逵三是打死也寫不出這樣漂亮的字體的。”眼睛繼續(xù)向下掃瞄著,終于,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激動了,更加大聲的念道:“這次回去,我還有去看看吳政委、李參謀長,還有那幾個跟我們騎兵團合作過的林之中、孫振同、李泰等人,如果他們還活著的話,請先告知他們,李逵三想念他們啊,還有一個親兄弟,黃茍信,也一定要告訴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和這些人并列著,李西應(yīng)多少還是有點反感的,不過,李逵三把自己和吳政委列在了一起,實在是高看自己了,李西應(yīng)還是有些得意的,說道:“是啊,是該看看吳政委了,吳政委水平高啊。”
眾人聽得呆了,希望他再念下去,可惜沒有了,只剩下落款:“李逵三攜內(nèi)人嚴倩蓮,年月日。”對了,下邊還有一行小字:“不用回信了,信到之日,我們已經(jīng)出發(fā)了。”
過了好大一會,武松江才一把抓過信來,說道:“二舅、六舅,對不起了,你們喝吧,我得把這好消息告訴娘去。”說話時,早已飛奔了出去,蓮子在后邊追著說:“二哥,等等我。”六妗子說:“這孩子,瘋了咋的,哪差這一時半會的。”李西應(yīng)面色紅潤地向他們揮揮手,說道:“讓他去吧,這可是大喜事,說不定李三舅回來還真趕上咱武、李兩家結(jié)親呢,這可是喜上加喜的大喜事啊,來,武家的兩位后生,咱們喝。”能看得出來,老爺子是何等的興奮。
武家院子里,早已圍滿了人,大伙屏住呼吸,聽武松江一字一句地讀著那封信,唯恐錯過了一個字,武老太笑了,三嬸子哭了,林銃子激動了,終于聽到有人為他爹正名了,黃茍信一個勁地抽著煙,嘴里似乎在念叨著自己的老連長。
“二孩、銃子,去,給我安排酒菜,老李也高興一回,為李逵三這老小子高興一回,就他那十大不服的樣子,還當上了什么師首長、副軍級,武大嫂,你說,我這場酒能喝嗎?”剛剛走進來,站在大伙身后的李鳳岐有點興奮得失態(tài)了,多年了,終于有了老部隊、老戰(zhàn)友的音信,他高興啊。
林銃子興奮地站起身來,就往外跑,蕭大讓急忙掏出十塊錢來,笑道:“小老鄉(xiāng),用我的錢,我可比他們工資高。”林銃子似乎沒有聽到一樣,早已跑了出去。不大一會,便從經(jīng)銷店拿出兩瓶苦縣大曲來,當然,還有用油紙包著的兩個菜。眾人見了,紛紛向外走去,林銃子放下手中的東西,高興地說道:“都別走,俺老林這兒,還有喜糖呢。”說著,拿起一包糖果,攆上眾人,一一分發(fā)著,大伙向林銃子道著喜,接過糖果,剝開了,放在嘴里,那滋味,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