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無比龐大的生命體,其基礎形態類似一種背部覆蓋著堅硬甲殼的節肢動物。
這讓陳不古想起了地球上的一種昆蟲——鼠婦,也就是所謂的“西瓜蟲”。
但眼前的靈獸絕非尋常的潮蟲,它的甲殼也并非單一的灰褐色,而是呈現出一種仿佛歷經億萬年風沙侵蝕、滿是蒼涼的暗沉骨白色。
每一塊巨大的背甲板都厚重如山巖,可邊緣處卻又銳利如刀鋒,其上布滿了深邃的、如同天然形成的符文般的裂痕和溝壑。
在那些裂痕深處,隱隱流淌著粘稠的、黑色的死氣。
而這些背甲板層層疊疊,緊密覆蓋,便構成了它那如同移動山脈般的龐大背脊。
至于它的頭部,就隱藏在巨大的第一塊背甲之下。
陳不古無法看清全貌,只能隱約看到幾對巨大的、如同深紫色水晶打磨而成的復眼在陰影中閃爍著幽冷的光澤。
那光芒毫無情感,只有亙古的滄桑與沉重的疲憊。
一對極其粗壯、覆蓋著骨刺的觸須從頭部兩側延伸出來,如同巨大的攻城錘,此刻無力地搭在盆地邊緣,而尖端早已沒入骨沙之中。
在左右兩側,支撐起這山岳般身軀的是密密麻麻的附肢。
這些附肢粗壯得如同帕特農神廟的石柱,每一根都覆蓋著與背甲同質的灰白色厚重骨板,但關節連接處卻暴露出來,呈現出一種紫黑色、半透明膠質的狀態,內部同樣流淌著粘稠的死氣。
不過,最讓陳不古感到訝異的,是隨著陰影褪去后暴露在眾人眼前的那幾根巨大能量鎖鏈。
它們直徑達到三米,長數百米,呈現半透明的能量狀態。
在能量鎖鏈內部,同樣涌動著粘稠的黑色死氣。
這些鎖鏈從地底伸出,末端深深地扎入黍婦體內,將其牢牢地囚禁在這盆地中央。
在鎖鏈與肉體連接的地方,早已干涸凝固的血液與組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慘白色的硬痂,如同丑陋的傷疤,無聲訴說著長久的禁錮與痛苦。
第一次得以目睹圣獸真容的木卡族人,目光也立刻被這猙獰的能量鎖鏈牢牢吸引。
“這就是神之縛嗎?”克爾扎喃喃自語。
“神之縛?那是什么東西?”嚴寬不解問道。
“還是我來解釋吧。”
黍婦的聲音再次傳來,只不過這次,那聲音中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松。
與影鹿一樣,黍婦同樣被降下了永恒孤獨的詛咒。
但不同于影鹿,黍婦這個族群的生命延續可以通過單性再生繁殖實現。
每過一段時間,黍婦便可以從自身蛻去一塊背甲,而這塊背甲之中便會誕生新的小黍婦。
小黍婦以背甲為食,能夠在短期內迅速成長為具備獨立思考與行動能力的生命體。
神明顯然不愿看到黍婦在零界四處游走,播撒種子,延續種族。
于是,神明便降下了“神之縛”,將它永遠囚禁在這片死寂的盆地之中,使其成為一個無法移動的、活著的囚徒。
不僅如此,與影鹿的“生靈死霧”一樣,在黍婦周身也常年籠罩著一個無形的、巨大的“死寂力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