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當時懷了二胎,在家休產(chǎn)假,因為長期的網(wǎng)絡(luò)暴力,加上一審的結(jié)果,她的情緒一直很差,某天走在路上的時候失神被電動車撞了。”
“肇事者逃逸了,我老婆躺在路邊,下半身大出血,她倒在那里呼救,但是沒有人送她去醫(yī)院。”
“我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老婆受了重傷,第二個孩子也沒了。”
“而且,因為我的事件在余壇鬧得沸沸揚揚,她的單位不想惹事,找了個理由將她開除了。”
“我不服,繼續(xù)找了上一級法院,事情又拖了半年,終于有一個大哥提供了一段行車記錄,我的清白回來了。但是太晚了……”
“網(wǎng)絡(luò)上沒有人再關(guān)注這件事了,我的清白是一具赤裸裸的白骨,在那群嗅著腥味而來的“鯊魚”眼中,沒有半點價值……真相從來就不重要。”
“我清白了,但是余壇市的模范公交司機再也沒有我…我清白了,但是我老婆的工作沒了…我清白了,但是我第二個孩子沒了…”
“陳不古,良心很重要嗎?”
“你問我有沒有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
“我見過一個溺水的孩子在我眼前沉入湖底,我會游泳,但我沒有去救。”
“我也見過又一個老人在我面前心臟病發(fā)作倒地,但這次我明白了什么叫明哲保身。”
“在余壇隧道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只狗會噴火,我的第一反應是你故意害我,我以為你拿我的命當誘餌換自己逃命,所以我也跑,我要讓你和林燁去死,換我自己活命的機會。”
“陳不古,你說你是一個冷漠又自私的人,可是我知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樣,你可以昧著良心活下來,可是你只會活在噩夢里。”
“你沒必要安慰我,因為我們是一類人。”
“我總是看到那個溺死的孩子全身濕漉漉的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他向我伸手,我試圖去抓,但是他卻離我越來越遠。”
“我也總是看到死在我面前的那個老人,顫抖著把手伸向自己上衣的口袋,我看到那里有一罐救心丸,我想去幫他拿,但是我的腳像是鉛塊一樣沉重。”
“這樣的噩夢,我做了好多年。”
“良心重要嗎?我也不知道。”
陳不古安靜地聽著老劉說著自己的過去,一言不發(fā)。
他看著老劉苦澀的笑容,那張飽經(jīng)風霜的臉早已被歲月與往事犁得溝壑縱橫,然后一滴滾燙的淚水就那樣劃過干涸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