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自己當誘餌?”顧宸予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蘇云煙,戰爭不是一場豪賭。我們才剛拿到一點主動權,不是讓你把它全部推上賭桌的。”
“我父親也在那張賭桌上!”她無法控制地拔高了音量,“我找了他這么多年,現在他就在那里,無論死活,我必須去確認!”
“確認的結果,就是你和他一起被關在那個島上,成為我新的軟肋。”顧宸予的邏輯像冰一樣冷酷,“然后呢?讓我像對付江宏遠一樣,再把你‘清算’掉?”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準地刺進蘇云煙的胸口。
她后退了一步,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我不是你的軟肋。”她低聲說,卻帶著一種不容辯駁的倔強,“我也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你現在的情緒,就是在把自己變成累贅。”顧宸予毫不留情,“‘先生’要的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沖動、急切、被親情沖昏頭腦。你只要踏上那座島,棋局就結束了。”
“你處理你父親的時候,也很沖動。”她反唇相譏。
“那不叫沖動,那叫止損。”他糾正道,“我切掉的是一個已知的、正在潰爛的腫瘤。而你,是想主動去擁抱一個未知的、致命的病毒。”
“顧宸予!”
“我在。”
兩人激烈地對峙,空氣里全是火藥味。一個想前進,一個死死攔住。他們剛剛才宣告結成同盟,第一個指令還沒來得及執行,就爆發了最嚴重的分歧。
蘇云煙的世界觀在搖晃。她以為他們并肩作戰,卻發現他只想把她護在身后。他所說的“我們的戰爭”,難道就是她躲起來,看他一個人表演?
“我不會讓你去。”他重復了一遍,像在給這件事定性。
“你憑什么決定?”
“憑我不想去一個無名小島上給你收尸。”
“那是我的事!”
“從你決定跟我一起復仇開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顧宸予的語氣里透出一種不容分說的強勢,“我不會派人去,更不會讓你去。這件事,到此為止。”
他轉身,似乎打算結束這場爭論。
“如果,這不是一個陷阱呢?”蘇云煙在他身后開口,聲音不大,卻讓他的腳步停住了。
“如果駱決明說的是真的,我父親真的在那里,命懸一線。我們因為害怕,因為所謂的‘理性’,什么都不做。然后呢?等來的就是他的死訊嗎?”
“顧宸予,你剜得掉自己的心,我剜不掉。”
“你以為我是在救他,其實我是在救我自己。如果我今天退縮了,這件事會折磨我一輩子。我會永遠活在愧疚里,再也無法抬頭。”
“所以,這不是沖動,也不是感情用事。”她走到他面前,直面他,“這也是一種止損。只不過,我要止住的,是我下半輩子的心安理得。”
顧宸予沉默了。
他看著她。這個女人,在經歷了這么多背叛和傷害之后,內心深處竟然還保留著這樣一塊柔軟又堅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