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第一個。”她繼續說,手指劃過歐洲,“‘蘭花會’在歐洲的洗錢網絡,通過一家位于日內瓦的藝術品基金會運作。負責人叫伊萬·彼得洛夫。我們可以凍結他的賬戶,但這只會讓他轉移資產。更好的方法是,制造一場‘意外’,讓他的副手為了爭奪權力,把他和他的罪證一起交給瑞士警方。”
“挑撥離間,借刀殺人。”江宸予給出了總結。
“是資源優化配置。”蘇云煙回答。
江宸予沒有立刻回應。他走到酒柜前,倒了兩杯威士忌,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你的父親,把你教成了一個優秀的特工。”
“他只是教我如何活下去。”蘇云煙接過酒杯,卻沒有喝,“而他們,不想讓我活。所以,我必須讓他們先死。”
“這個計劃很完美。”江宸予喝了一口酒,“但太理想化了。”
“哪里理想化?”
“你把所有人都當成了數據和節點。但他們是人。”江宸予放下酒杯,“人會犯錯,會失手,會背叛。我派去東京的小組可能會失敗。伊萬的副手可能沒那么蠢,或者沒那么大的膽子。”
“所以我們需要備用方案。”蘇云煙說,“如果東京的行動失敗,我會立刻引爆月見幸三所有離岸賬戶的稅務問題,把他所有的黑料匿名發送給他的每一個敵人。他會死,只是方式不同,時間晚幾天。”
“至于日內瓦,”她補充道,“如果他的副手不動,我就偽造伊萬的指令,讓他看起來像是要清洗整個基金會。恐懼會讓他動的。”
江宸予看著她。這個女人,她的思維里沒有灰色地帶,只有達成目標的路徑A,路徑B,和路徑C。
“我的人,不是消耗品。”他開口,“每一次行動,都伴隨著風險。”
“風險可以被計算和對沖。”蘇煙針鋒相對,“你的一個人,換掉對方一個核心節點,這筆交易,從戰略上看,是賺的。”
“我不是在和你談戰略,我是在談我的人。”江宸予的語調沒有變化,但壓迫感卻陡然增強,“他們只聽我的。他們的命,也由我負責。我不會為了‘戰略收益’,就把他們當成棋子去犧牲。”
“婦人之仁。”蘇云煙的評價一針見血。
“這是底線。”江宸予的回答同樣強硬,“我們可以殘酷,可以不擇手段,但不能沒有底線。否則,我們和他們有什么區別?”
“區別在于,我們是贏家。”
空氣仿佛凝固了。
這是他們聯盟的第一次裂痕,在它剛剛成型的時候。
許久,江宸予再次開口。“我們可以雙管齊下。”
蘇云煙看著他,等他繼續。
“你的計劃,釜底抽薪,精準打擊。我的原則,保全我們自己的人。”江宸予走到那張巨大的電子地圖前,“所以,我們把戰場分開。”
他指著地圖上的金融中心和數據節點。“這些,是你的戰場。日內瓦,蘇黎世,開曼群島,新加坡……你用你的方式,把他們的金融帝國攪個天翻地覆。讓他們的錢變成廢紙,讓他們的信譽破產。”
然后,他的手指移向那些代表著人力和武裝力量的據點。
“而這些,”他說,“東京,金三角,東歐……這些是我的戰場。我會用我的方式,拔掉他們的爪牙。我保證,每一個目標,都會被清除。但怎么做,用多少人,付出什么代價,由我來決定。”
他看著她。“我負責物理層面,你負責數字層面。我們同步進行,互不干涉戰術細節,只追求最終戰略目標。可以嗎?”
蘇煙沉默了幾秒。
這是一種妥協,也是一種分工。把絕對的理性,和有限的人性,結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