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桃櫻沒過來的時候,她就想起來那個李大夫的事。
若是以前在臨風居,住著那么一個大夫,只為了桃櫻一個人,那未免也太說不過去。
云湘自詡同季鈺相處這么久,還算是了解他的。斷不可能這樣小題大做,那便只有一個可能——那府里不止桃櫻一個。
一想到自己的夫君不知道在外有幾個情人,云湘氣得差點把手里的帕子撕碎,陰影隱藏了她扭曲的上半張臉,桃櫻只看見那張漂亮的嘴開合,吐出惡毒之語:“你說!那臨風居到底有多少賤妾!”
那語氣尖銳又可怕,話語間竟是感覺要把臨風居的所有“賤人”都亂棍打死似的。
桃櫻被這突如其來的發難嚇得渾身一抖,她不知道,為什么剛才看著還好好的大娘子忽然就變成這樣。
胳膊因為長期的彎曲不動已經僵住了,桃櫻麻溜地跪下,稍稍動了動肘部,聽到關節處發出讓人牙酸的“咯吱”聲,她垂著頭看地板嘴上慌亂說道:“只……只有妾身同另一位妹妹,不過,那位叫溫靈的妹妹可比起妾身得寵多了,大人隔三差五便去她那里。”
如今,只有轉移大娘子的注意了。免得惹火燒身。
桃櫻跪在地上,心里一面害怕,一面又幸災樂禍。
大娘子這反應,跟當時把她接進府的反應不同,溫靈可要倒大霉了。
云湘惡狠狠地盯著地上的人,像是在透過她看什么人似的。
都是賤人!
“大娘子!大娘子!”
何媽媽見她雙目猩紅,呼吸急促,一呼一吸間像是人皮披著的怪物,心里一咯噔,對著門外的丫鬟說道:“快去把大娘子的藥端來!”
大娘子一向脾氣不好,可不知為什么,近些天來尤甚,只有喝下那“大師”配的藥才能緩解。之前還是一天喝一次,現在就變得一天兩次了。
室內一片混亂,沒人去管地上的桃櫻。
她膝蓋都跪疼了,也不敢抬頭看,自然沒看見云湘那面目猙獰的模樣,只知道這大娘子好像是犯了什么病,底下人在熬藥。
“沒事,你接著說。”
云湘被何媽媽扶到榻上休息,一只手按著額頭,閉眼說話。
她現在簡直是頭痛難忍,渾身上下就像是被嚙咬,骨頭縫都在發顫。
桃櫻半天沒聽到人說話,這才意識到云湘是在命令自己。
“那外室是個什么來頭?”
心里的猜測還沒消停,又聽到云湘的問話,她只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
時間一晃過了七天,老天終于不忍人間疾苦,施恩般降下了些小雨,天氣陰沉沉的,空氣卻清爽許多,彌漫著清新的泥土和芳草香味。
青色屋瓦掛著稀稀疏疏的水幕珠簾,屋檐下,女人正在捧著書,仿若不似人間人。
論誰來了,都得夸這姑娘好顏色,杏眼微垂,眼睫纖長濃密,白皙的面龐恬靜,便是西子也比得的。
清脆的一聲“叮”響起,瓷白的手指把茶杯輕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