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兩只眼睛還有些睜不開,眼底紅紅的,沒再說話。
紅纓當她害病,身體不舒服,可又不知道該怎么說話,兩人已經很久沒見了。
也許是近鄉情怯的心思,原本不在一塊的時候,她天天念著云兮,可乍然見面,她又不知道該怎么表達關心。
怕姑娘覺得無聊,紅纓便找些話來說:“姑娘,你在侯府過得可好?”
大姑娘一向針對姑娘,當時姑娘回府沒帶上她,她心里是有怨懟的,可也知道姑娘是為了她好。
雖說每隔一段時間,姑娘就會派人給她傳話,但畢竟不能時時看到,紅纓在這里呆著總覺不安穩,想聯系姑娘,又怕給她帶來麻煩。
云兮可能還是有些累,聽到她問話,只點點頭,一副呆愣愣的樣子。
紅纓一陣心疼,眼里又要蓄起淚水。
她們姑娘從小沒過過好日子,住在那夏天漏雨冬日漏風的破院子里,時不時還要被大姑娘找茬,本來好不容易要脫離苦海了,可竟然被威脅跟著大姑娘一起出嫁。
她偷偷擦擦眼睛,沒引起床上人的注意。
云兮緩過神來,思緒飄遠。
她卻不知怎的想起昨天晚上男人的話,心臟又是一陣揪痛。
他說的沒錯。
女人倚在床頭,眼睛空茫茫地睜著,交疊在錦被上的手麻木地蜷縮,背后塞著個軟枕,她卻仍覺不出絲毫暖意。
云兮一直在自欺欺人。
從進城之前,她就知道,這一回去,恐怕就沒有逃脫的機會了。
那些要把紅纓帶出來的說法,不過騙騙自己,云兮潛意識本就是抱著被抓回來的想法自投羅網。
說什么關心則亂,根本都是假的。
真要把紅纓帶出來,不是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
在敲下那扇角門的時候,她就下定決心要獻祭自己,沒有退路了。
床上的人動了動干涸嘴唇,讓紅纓先出去。
紅纓欲言又止地看她,有些不情愿。再怎么遲鈍,她也看出來姑娘不對勁。
姑娘一定是在侯府受委屈了。
她捏緊拳頭,無力感涌上心頭,眼睛酸酸的,又被她憋回去。
一直是姑娘保護她,她什么也做不了。
之前還在侯府的時候就給姑娘添麻煩,其實如果不是她,姑娘就不會有那么多顧慮了吧。
關上門后,紅纓終于沒忍住,捂住嘴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