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苒回頭朝護士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護士點頭,關上門出去了。
溫苒滑動輪椅到床邊,沒有出聲,如那抹安靜的陽光一樣靜靜陪著他。
許久,床上的人醒了。
“溫苒……”他微微側頭,看見她笑了,卻又在看到她額頭的傷口貼笑容止住,“對不起……我還是晚了。”
溫苒輕聲嘆息:“不用說對不起,你不欠任何人的。”
靳穆小幅度搖頭:“欠的,我的命是你救的。”
他說到這眼神黯淡如塵:“……可我對你做過那么多壞事,蓁蓁也差點死在我手里……”
“我來不是來聽你懺悔的。”
靳穆倏地止了話。
溫苒聲線很平,平得像春天潺潺流過的溪水:“我來是想告訴你,活下去,努力活下去。”
空氣靜默,良久,靳穆啞聲問:“你恨我嗎?”
“以前恨,現在不恨。”
“那就是恨過。”靳穆似苦笑又似釋然,“你后悔以前救我嗎?”
“不后悔。”溫苒沒有猶豫,“我不后悔救過的任何一個人。”
靳穆笑了,陽光移落到雪白的被子上,像有光之精靈在跳舞。
“謝謝你。”他說。
溫苒看著他的眼睛,手指輕輕搭在他纏滿繃帶的手上:“靳穆,活下去。”
“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其他人,只為了你自己。”
“活下去。”
靳穆眼眸彎起,輕輕嗯一聲,像答應了。
“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溫苒滑動輪椅到門邊,靳穆叫她:“江稚。”
溫苒回頭。
靳穆目光深深凝視她:“希望你幸福。”
“你也是。”恍然間,像時空重疊,小江稚認真看著他說,“希望你以后幸福地只為自己活。”
門關上,靳穆的目光追隨那道身影消失。
沒有遺憾了,他這么想著,慢慢閉上眼,一滴淚從眼尾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