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應姍長袖一拂,將兩顆小豆丁送到丹堂外。
倆小豆丁天資好,應御在他們蘇醒時便要給他們疏通心竅處的雜駁靈氣。奈何他們醒來后,非要先來看南懷生,應御拗不過,只好把他們送來丹堂。
這丹堂乃是應氏一族的族長專用。
應姍是應御的胞姐,也是這一代的族長。她在丹道上的造詣比應御還要厲害,年不過兩百便已經是丹境大圓滿的真人。
懷生下意識看了眼應姍。
這位真人與應御師伯生得很像,眉眼精致如畫,但性子卻完全不一樣。與應御師伯相比,應姍真人要清冷端肅許多。
但她身上那淡而暖的丹香,總叫懷生想起冬日里煨在紅泥小爐里的橘子。
初宿與松沐一走,應姍便焚香凈手,慢慢拔出懷生頭頂的金針。
“一會我會凝出靈謖針扎入你心竅,會比金針疼許多。”
懷生挺直腰桿,端正坐好,道:“有勞師伯。”
應姍看了看她,又朝丹房外說了聲:“應蕓,拿顆七果云衣糖進來。”
“我來我來,妹妹在炙烤靈草呢。”
丹房外傳來一陣火急火燎的腳步聲,一個滿臉丹灰頭發炸成鳥窩狀的少女推開門,開心地送進來一碟雪白的酥糖,笑瞇瞇道:“族長,七果云衣糖送到了。我今日炸掉的丹爐能不能就此抵掉嘛?”
應姍淡道:“喂你懷生師妹吃顆糖,到外頭守著,莫讓人進來搗亂,你今日炸掉的丹爐可減少一個。”
應茹忙不迭應下,給懷生喂入兩顆糖,趿拉著一雙燒掉一半的草鞋,“答答”跑丹堂外守門去了。
懷生含著糖,望了眼應姍,心說這位師伯是擔心她怕疼,先給她一顆糖甜甜嘴么?這靈謖針是有多疼呀?不過這糖還怪好吃的咧,也就比阿娘做的云乳桃花糕稍遜一點點。
懷生吃糖的這會功夫,應姍指尖已然凝出一根細如冰魄的長針。
她道了聲“忍著”,便將剛凝好的靈謖針刺入懷生心竅。
懷生臉色一白,疼得額冒冷汗,嘴里的七果云衣糖登時不甜了。
靈謖針無形無色,但入體時極其疼痛,尤其是扎入心竅這樣的金貴地。連扎九針后,懷生的衣裳都汗濕了。
應姍掌心凝聚靈氣,邊替她烘干衣裳,邊在屋里點上兩根安神的凝香,道:“睡罷,睡著了便不覺疼了。可要我喚許師妹進來陪你?”
懷生很想窩入她娘懷里睡覺,但她遲疑片刻,還是忍著疼問道:“應姍師伯,我臉色,難看嗎?”
“難看。”應姍實話實說。
“哦……那便,不喚,阿娘了。”
應姍起身收拾地上的金針,忽又聽見懷生問她:“慶陽郡,可有放,長命燈的,地方?往年過生,阿娘會,出門給我,放長命燈。”
應姍收針的動作一頓,抬起眼,靜靜看向懷生。
南師弟金丹上的裂痕十分深,為南懷生融丹開靈本是越早越好。但他與許師妹想為南懷生再過一個生辰,便將融丹開靈之日定在她生辰那夜。
也就是明日。
這孩子以為明日只是用靈謖針壓制丹毒反噬,不忍她娘看她煎熬,就想著要尋個由頭支走她娘。
可真到了那時,許師妹怎可能不在?
應姍不忍騙她,只頷首道:“我會尋個地方給你娘放長命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