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嬰對這位表面清風朗月實則神神叨叨的師兄有一點印象,淡淡“嗯”了聲。正要繼續(xù)往里走,卻見王雋放他肩膀的手還牢牢擱在那。
他側(cè)眸,聽見王雋語氣微妙道:“不是啊師弟,你睡了十來年,怎么就越睡越俊了?”
王雋不是沒受過傷,也不是沒昏睡過。可他每次醒來都是一副被合歡宗仙子狠狠采補過的虛脫樣,莫說越來越帥,能維持個人樣便算不錯了。
辭嬰一時無言。
差點忘了,這位師兄不僅神叨,還格外愛美,比花孔雀還花孔雀。
正在斟茶的何不歸笑瞇瞇接過了話:“不錯,你小子越來越有我當年的風采了。”說完一捋稀疏的胡須。
何掌門這十三年來發(fā)須又掉了不少,本就精瘦的身軀越發(fā)消瘦,像一竿修為高深的瘦青竹,與“俊”這個字真沒半顆靈石關(guān)系。
王雋沒法昧著良心附和他師尊的話,只好一溜煙遁了,走之前還不忘同辭嬰道:“師弟,我過兩日找你取經(jīng)。你知道的,作為涯劍山的門面,我這張臉很重要。”
辭嬰:“……”他不需要知道。
何不歸用欣賞的目光望了辭嬰幾眼,道:“過來喝茶,我親手種的云陽靈茶,一顆上品靈石才能換得一兩。今日你醒來,這靈茶隨便你喝。還有你郭師兄給你送來六顆他辛苦種出的碧靈果,這碧靈果比丹藥更溫和,能溫養(yǎng)靈臺,對你的傷勢有好處。”
涯劍山這幾位真君皆受過云杪真君的恩惠,對他這位云杪真君唯一的弟子自也十分照拂。
辭嬰道了聲“謝”,低頭喝了口“一顆上品靈石方能換得一兩”的靈茶,隨即面色一變,默默放下了茶盞,強行將嘴里的茶水咽下去。
何不歸道:“十年前,你靈臺的傷勢本已經(jīng)穩(wěn)住,按說當時便該醒來。你眼下感覺如何?”
辭嬰的感覺并不好。
不是因為那口發(fā)苦的茶,而是因著他靈臺。
他靈臺的傷勢瞧著是穩(wěn)住了,實際上卻是雪上加霜。針刺般的頭疼如附骨之疽陰魂不散,辭嬰此時的靈臺便是一陣陣發(fā)疼。
方才醒來時,白狐貍嚎著說他十三年沒睡過好覺,非要回他靈臺。進去后卻發(fā)覺他靈臺大變了樣,不僅碎得更徹底,還莫名添了些煞氣。
不得已掏出一顆珍藏的魂珠煉化他靈臺里的煞氣。
辭嬰沒準備讓何不歸知曉他靈臺的異變,思忖半晌,道:“尚可,除了虛弱些,并無旁的不適。”
至于因何久久不醒……
辭嬰垂下眼,想起了他昏迷時做的夢。
昏迷十三年,辭嬰并未無知無覺,偶爾也會感應(yīng)到外界。之所以醒不來,是因為他被困在夢里。
從前辭嬰也時常做夢,還是同一個場景的夢。
但這一次的夢,再不是那兩輪溫暖的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