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十分篤定。
南新酒道:“掌門師伯的確發來劍書,叫木槿師叔護送辭嬰回涯劍山。”
應御冷笑:“所以你便趁機把我也一并誆走?你父女二人身受重傷,師尊怎可能會在此時將我喚走?你可知你現在是何情形?”
他一面說一面將剛凝出的靈謖針扎入南新酒的丹田。
“四年前你以丹境大圓滿的修為施下同命咒,本可與許師妹共命五十載。昨夜你自爆命劍,傷重難支,境界從丹境大成掉落至丹境小成,五十載已縮短為二十載。今日你硬承蕭銘音半刀,金丹裂痕已現,便是有我及時用靈謖針穩住,也難保你金丹不碎。金丹一碎,你連筑基境的修為都未必能保,屆時你與許師妹怕是一載時光都成奢望。”
應御越說越覺窩火,南新酒卻是神色平靜,像是早就在等著今日了。
“師兄可保我這顆金丹多久不碎?”
“若你別再作死,隨我回丹谷療傷,約莫能保十五日。這十五日,我和阿姐會竭力為你尋到保住金丹的法子。”
“還能有十五日。”南新酒提唇一笑,“足矣,新酒再不敢多求。如今便只得一愿,還望師兄助我。”
“說罷,你要我如何助你?”
“師兄可知融丹開靈之術?”南新酒道,“師尊曾與我說過,此術乃應家一位先祖為后輩子孫所創。雖后來被列為禁術,數萬年來難見記載。但師兄是靈謖針的傳人,想來通曉此術。”
應御面色微微一變。
他當然知曉融丹開靈術。
這世間無仙緣之人不知凡幾,融丹開靈術便是能替這些無緣之人強開仙緣的術法。
此術面世之初,便有不少金丹散修被人擄走,只因大宗大族的一些大能為了血脈后輩能修仙,強行殺人奪丹。
如此倒行逆施,自是剛面世便被列為禁術,只有創造此術的慶陽應家尚有記載。
應御瞬間便明白了南新酒話中之意,他匪夷所思道:“你是想……用你這顆金丹,為南懷生強行開竅?你瘋了不成!可知你會因此而死?!”
南新酒泰然一笑:“我在自封靈臺之時,便已想到了今日。若境界掉落至筑基境前,能得老天垂幸,懷生能自行開竅,那我與清如便伴她左右,直至壽命終了。若天不遂人愿,那便用我這顆金丹替她強開仙緣。”
他早已做好了為懷生融丹開靈的準備,只他沒料到,這一日會來得如此快。他本以為他便是沒有足夠的時日替清如報仇,也能有足夠的時日陪懷生長大。
終究是命運難測。
作為父親,無論如何,他都要為他的懷生爭一爭。即便只有一線生機,他也要去爭!
南新酒沖應御重重一拜:“新酒心意已決,還望師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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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蕭瑟,枝頭一片沾雪的黃葉被風卷下,許清如伸手接住那片生機殆盡的枯葉,垂目望了許久。
身后腳步聲漸近,她回頭,看見半個時辰前才離去的男人,鬢邊的白發又添了不少,唇角衣裳沾滿了血污。
南新酒眉梢眼角皆是歉意,對她道:“清如,我恐怕無法為你報仇了。那一日,到了。”
許清如清楚南新酒說的那一日是哪一日,聞言便笑道:“我本就不愿你活在仇恨里。師兄,這四年,清如已知足。”
是日,懷生在沉睡中被許清如抱入懷里,坐上了前往慶陽郡的馬車。馬車刻著陣法,行在路上如履平地,半點顛簸都不起。
懷生睡了整整兩日方悠悠轉醒。醒來看見南新酒那張滄桑了不少的臉,忙不迭喚道:“阿爹!”
南新酒笑著抱過她,道:“你體內陰毒反噬,這段時日怕是要受些苦。但你莫怕,爹和娘已經替你尋到了根治你體內陰毒的法子。以后我們懷生,再不必受陰毒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