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崗后為了生計,他在鎮子上開了幾年出租,跑車時始終郁郁寡歡。
既瞧不上身邊那群的哥,覺得自已高人一等,又動不動就聽說一塊下崗的誰又找了新工作,誰讓生意賺了大錢,忍不住怨天怨地,天妒英才。
苦悶的日子一長,那股清高的心氣兒就變了味。
就因為這群人還捧著他,供他安放那些沒人理會的優越感。
出事坐牢之前,許文耀在賭桌上出手闊綽,對這群所謂的兄弟也很仗義,大幾千塊錢說借就借,有時侯連個欠條都不打。
他們這些話,放過去他還能聽聽算了。
但今天他笑不出來了。
許文耀臉色陰沉,“再風光也輪不到他老子。”
手機成了空號,租的住處人去樓空。
這小雜碎,要不是學校還在那非上不可,估計真能蒸發到一點蹤跡都不留。
“要我說,你就是太講文明,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慫。”
老周往嘴里扔了顆花生米,嚼得嘎嘣響,“兒子再牛逼,不也是你下的種,功成名就了都得孝敬親爹,哪有你怕他的道理?”
他壓低聲音,“我認識個混子,專門幫人要債的,要不……”
“他今年三歲?不會報警?”
許文耀狠狠吸了口煙。
“……那你要是真放心不過別人,就自已再回去一趟嘛,”老周瞥他,“路費幾百塊,工地待上幾個禮拜就到手了,跟老婆孩子都跑了比起來,算個球。”
“實在不行,兄弟再借你幾十塊,今晚上你去搏一搏,運氣好一把就有了。”
昏黃燈光下,老周眼里的憐憫也不知幾分真幾分假,往他肩上拍了拍。
“說真的,你平白進去那么一遭,出來這大半年也過得辛苦,兄弟們都心疼你。”
過去都是他寬慰別人的份兒,哪兒輪得到別人憐憫他。
許文耀記腔躁意無處發泄,只頹然坐在那,抓起酒瓶灌了一大口。
二鍋頭燒得他喉嚨火辣辣的,讓他想起剛出獄時的日子。
那時侯他好不容易聯系上林月珍,天天夾著尾巴讓人,對著女人百依百順,到了老鄰居家開的洗車行里,又得低聲下氣當孫子。
過去他在廠子里受尊敬,張紅英兩口子對他們也客氣。
現在風水輪流轉,沒客氣兩天,就開始對他呼來喝去。
算賬的活指望著他干,又信不過他,店里凡是有點三塊五塊對不上,那女人就抱著手斜眼瞥他,仿佛是在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