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頓時朝堂之上炸了鍋了,一個胡子花白的老臣站了出來,厲聲道,“無知小兒,見了圣上如何不跪?”
部日固德側目看了這人一眼和聲問道,“這位大人,若是你出使我少布王庭,會跪拜我大汗么?”
“哼,域外之邦,茹毛飲血,穿皮帶角的野蠻之輩,也配老夫跪拜?”那老臣雖然明知道對方這一問有貓膩,卻又不得不如此回答。他總不能說我會跪拜啊!
“大人此言差矣,你若去過草原,定然知道,我草原之人也是長生天眷顧的子民,何來茹毛飲血一說?”說到此處他停頓了一下依舊語調波瀾不驚繼續說道,“若是大人沒去過草原,呵呵,豈不是信口開河,亦或是鸚鵡學舌人云亦云了?”說罷一臉笑意的看著這老臣。
這老臣頓時面色飛紅,他還真的沒去過草原,如何反駁啊!只能硬著頭皮道,“草原人,野蠻之輩,無父無母,無視人倫,人盡皆知,何須親眼所見。”
“聞聽滄海大國禮儀之邦,出使之前,某還心中多有忐忑,以為朝堂之上定然是鴻儒聚集,遍地高才,沒想竟然大人這般賣弄口舌之輩,以大人方才之言與那市井之中罵街的潑婦有何區別?”
那老臣頓時語塞,方才他情急之下,確實有些失態了,那些話語,作為朝堂之上說出來,當真多有不妥之處,沒想到竟然被人抓住小辮子不放,當下急的頭上直冒冷汗。一時之間口中喏喏竟然說不出話來,甚至呼吸都有些急促,再加上年紀一大把了,差點沒背過氣去。
旁邊一位中年官員趕忙站了出來道,“正所謂以德報德,以直報怨,劉大人方才的話雖然有些重了,可對于盜賊之輩來說,卻已經客氣得很了。”余長風聽到此人這樣說話,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這不是給人留口實么?兩國交惡那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但這些年來卻從來沒有人挑破這層紗,怕的是一旦撕開了臉面,日后連緩和的余地都沒有了。而且這事兒如何能夠拿到面子上說啊!沒想到自己離開朝堂這些年,這些官員降智竟然這么快。
果然,那部日固德聽后當即面色一沉道,“我少布王庭一直以和為貴,本著睦鄰友好與滄海國真心相交,沒想到貴國朝廷竟然是如此態度,難怪這些年來我少布邊境牧民多受滄海國駐邊軍隊騷擾,原來是因為如此啊。”說到此處,聲音陡然激動起來,怒聲道,“既然如此,我少布王庭也不是怕戰之輩,小王這邊告辭,咱們戰場上見。”
那說話的文官見狀頓時傻了。這是哪根哪啊,說好了是罵架的,怎么這就要動手了。那邊武將倒是不慫,見部日固德如此強橫,當即站出來幾人也是吹胡子瞪眼的道,“戰便戰,我滄海還怕了你們這群狼崽子不成?”
眼見著場面已經無法收拾,這可不是滄海國主想要看到的樣子,可如今他又不能站出來調停,只能將目光投向孟乘風。原本孟乘風就打算站出來了,如今這場面也只有他這個身份的來收拾了。見皇上眼神過來,當下心領神會,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也靜了靜場面,這才開口道,“小王爺好大的威風啊,若不是這還在滄海國的朝堂上,老朽恐怕都站不穩了。”說這話的時候孟乘風雖然臉上帶著笑容,可語氣卻是冷的很。表面上是以玩笑的口吻緩解氣氛,而實際上是在提醒他部日固德,這還是滄海朝堂,別以為你是少布王子我們就不敢將你如何了。
“孟大人,莫非小王就只能挨罵不成,我千里迢迢趕來,可是為了自取其辱的?”本來部日固德也不想挑起事端,方才只不過是一種手段而已,眼見孟乘風站了出來,也知道此人才是今天的主角,當即話鋒一轉,變成了一副委屈的口吻。
“小王爺說笑了,我滄海國與少布王庭雖然不敢說是世代交好,卻也是彼此照拂相安多年。至于方才幾位同僚之言,完全是其個人好惡,自然是不能代表朝廷的態度。比如那劉大人,老家就在北境附近,不少鄉黨深受草原上的馬賊之苦,甚至命喪其刀下,劉大人自然對草原之人恨之入骨。當然了,老夫相信,這也肯定不是少布大汗的意思,我家圣上也認為只是民間惡賊行兇,否則早就發兵北進了。這一點還請王子多多理解。”
部日固德聽后,心道這孟乘風不愧為百官之首,這一番話說下來,入情入理,一個反轉將草原之人擺在了強盜的位置上,而且自己還不能辯解,解釋就等于掩飾,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孟大人言重了,若是劉大人因個人恩怨,小王自然不會與他一般計較。這是我父汗寫給滄海國主的國書,還請過目。”這部日固德知道繼續糾纏下去沒有意義,于是主動將話題引到了新的方向。千萬不要以為他就這樣慫了,因為這件事情的最初起因,是他沒有對滄海國主行跪拜禮。如今雖然經過了一番口角,卻將這件事情掩蓋了過去,此時再也沒有人跳出來說他沒有行禮的事情了。從根本上講他還是勝了一手。
龍鎮海從太監手中接過少布王庭的國書,展開過目。卻是眉頭一皺,隨即臉色深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