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延年極少有這么急的語氣。
夢里故人相見,大抵也是最后的告別了吧。
最后了,沒有什么是不能釋然的,因而阿磐溫靜地問他,“等我干什么呢?”
“帶你走。”
“帶我去哪兒呢?”
那人說著話,就要上前拉她,“去你該去的地方!”
她該去的地方只有晉陽,不去他的中山,也不留在他的南國,除了晉陽,再沒有旁的地方是她必須得去的了。
蕭延年往前,阿磐便后退,決計不肯跟他多走一步。
那人愈發地急,大步上前扼住她的手腕,“阿磐,快走!”
可不成啊,她不能走。
她還有夫君孩子,還有晉國,是決計也不能跟著蕭延年走的。
因而與他拉扯,僵持著,想大聲喝止,聲音卻似被壓在喉中,“先生,我也有要等的人!”
說來奇怪,她還活著,而蕭延年已死,怎么她的手竟比蕭延年還要涼呢?
恍恍惚惚的聽見有人在問,“等誰?”
這聲音好似就在耳邊,仿佛卻又飄飄渺渺的,不知道到底是從哪里來。
還能等誰呢?
她要等的只有謝硯的父親。
那年她便不該走,她該留在南國,再等上十天,小半月,也就等到謝玄的人了。
那時候謝玄的人已經到了漢水北岸了啊。
若是那時她不走,拖著蕭延年,就要等到謝玄了。
那她就不必一路跟著遠去趙國北地,不必母子分離,不必惹他生出一頭的華發,也就不必再平白生出這么多的事端來了。
她暗暗地惱恨自己,那時候怎么就聽了蕭延年的,怎么就走了呢?
這一回,是鐵定要留下來,說破天也不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