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會在不經意間問起,“嫂嫂,今年的大氅,可還喜歡。”
佯裝不經意。
一顆心卻跳得厲害。
魯陽在一旁笑著,不敢抬頭望我,“君侯每年都惦記著嫂嫂,最好的大氅獻給了嫂嫂,妾是沒有的。”
她知道我的心思。
從元年我大婚的那日,就知道了。
她也許不以為意。
她有王兄那樣的英雄,眼里豈會有旁人。
昭王十七年,王兄駕崩。
晉陽的消息一傳來,部將策動我起兵叛亂。
王兄在時,我不敢想。
可王兄不在了,我心前所未有地躁動了起來。
我不為王兄的天下,是心里念了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的“她”。
我等了多年,非得鬧出點動靜來不可。
誰叫她的眼里,始終沒有我。
我帶了兵馬來。
兵馬駐在晉陽城外三十里,一聲令下,半個時辰就能進城。
大明臺還是從前的模樣,只是原先那些大紅的宮燈和綢帶,全都換成了冰冷的白縞。
天降大雪,把古老的宮城覆成皚白的一片,稀薄的日光偶爾透出厚重的云層,卻沒有一點兒暖意。
這樣的鬼天氣,在北地的高原里一年總有七個月左右的光景。
我受夠了北地的鬼天氣。
我路過從前待過許多個日夜的長廊,我的戰靴踩著大明臺的積雪,我的心跳著,叫囂著,進了那道有她的殿門。
她很傷心。
一身的斬缞,人也沒什么血色,全身唯一一點紅色,都在一雙桃花眸子上了。
她說,“季叔,你來了。”
我就跪坐在她面前,似從前王兄跪坐在她面前一樣。
從前,我從未坐得與她如此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