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了……藥……吃過了。”
這句話,輕飄飄的,卻比任何尖銳的指責,都讓黑狐感到難以承受的難受。
他緩緩地,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了一下,仿佛咽下了某種無比苦澀的東西。
沉重的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
只有彼此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以及車窗外永不停歇的引擎轟鳴。
他看著她強裝鎮定卻依舊泛紅的眼眶,看著她微微顫抖的睫毛,看著她緊緊抿著的、失去血色的嘴唇。
終于,他還是沒能忍住。
他再次伸出手,這一次,他的指腹,帶著常年握槍留下的薄繭,以一種近乎虔誠的輕柔,極其小心地,擦去了她眼角那終于承載不住、悄然滑落的淚珠。
這一次,她沒有躲開。
也沒有像往常那樣,用帶著刺的言語來掩飾。
她只是靜靜地,任由他拭去她的眼淚。
“我很害怕……”
駭爪終于開口,聲音帶著哭過后的、細微的顫抖,像風中瀕臨破碎的蝶翼,脆弱得不堪一擊。
“王文淵……”
她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叫了他的本名,而不是代號或者軍銜,“我害怕了……都不敢告訴別人……”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種無助的哽咽:
“你是第一個……你居然……這么主動……”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望進他深邃的眸子里,映照著她此刻狼狽不堪的倒影。
“我都有點……害怕了……”
害怕這份突如其來的、沉重的溫柔。
害怕這黑暗中唯一抓住的光,會不會只是幻覺。
黑狐聽著她帶著哭腔的、斷斷續續的告白,心臟像是被浸泡在溫熱的酸水里,又軟又澀。
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收攏手臂,將她更緊地、更安全地擁在懷里,用自己的體溫,驅散她身體的冰冷和心中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