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他拿起筆,在一張空白的圣旨上,寫下了幾個字,然后蓋上了自己的私印。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效率高得不像是在處理一個一等公、九門提督。倒像是在批閱一份“今日午膳菜單”。
半個時辰后,京城九門提督、一等公隆科多,以“欺君罔上、貪贓枉法、穢亂宮闈”三大罪名,被正式逮捕,關(guān)入宗人府大牢。
李四兒和她那一雙兒女,作為“穢亂宮闈”的直接證據(jù),也沒能幸免,一并被帶走了。
消息傳出,京城震動。
這操作,俗稱“滿門抄斬”。
不過,皇上和皇后娘娘大概是覺得“滿門”這個詞范圍太廣,不夠精準,所以特意下了補充說明:只抄隆科多這個“老登”的家,不涉及佟佳氏一族的其他人。
京城百姓聽了,都覺得皇上真是太仁慈了,太講道理了。
只有朝堂上那些老狐貍,聞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李四兒被從隆科多府里拖出來的時候,還在撒潑叫罵。
她像個瘋子一樣,頭發(fā)散亂,衣衫不整,指著圍觀的百姓,也指著前來宣旨的太監(jiān),聲音尖利得能劃破人的耳膜。
“憑什么只抓我!不抓赫舍里那個賤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嫁給了隆科多,生是隆科多的人,死了也得是隆科多的鬼!”
“還有那個岳興阿!他身上流著隆科多的血!他也是孽種!你們怎么不抓他!”
為了把這兩個人拉下水,李四兒是不擇手段的,這些手段就算是告訴蘭瓔,她也是不會做的。
她的話,又蠢又毒。
蠢在,她以為這種“道德綁架”在皇權(quán)面前還有用。
毒在,她企圖在最后一刻,把赫舍里氏母子也拖下水。
面對這種垂死掙扎,蘭瓔和岳興阿甚至都懶得親自出面。
胤禛派去處理此事的大內(nèi)侍衛(wèi),只是面無表情地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紙,在李四兒面前展開。
那是一份和離書。
上面有隆科多的畫押,有赫舍里氏的指印,還有禮部和宗人府的大印,最下方,還有一個鮮紅的、代表著至高皇權(quán)的玉璽印章。
侍衛(wèi)把和離書舉到李四兒眼前,聲音冷得像冰:“看清楚,赫舍里氏,已于三日前,與隆科多和離。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李四兒的叫罵聲戛然而止。
她死死地盯著那張紙,像是想把它盯出兩個洞來。
她不識字,但她認識那個紅得刺眼的玉璽印。
她的大腦,終于后知后覺地處理明白了一個事實:赫舍里氏,那個被她踩在腳下幾十年的女人,離婚了。
在皇帝的親自見證下,離婚了。
這在大清,不,在整個歷史上,都他媽是頭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