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禎和杜寬起身告辭,房宗偃把他們送出府外,送他們上了馬車,并目送馬車遠去。
馬車內(nèi),杜寬低聲道:“今天是不是應(yīng)該提一下那十萬畝地的事情?”
杜禎微微笑道:“今天只是表態(tài),不要急于提要求,等朝廷派人找你們的時候,你們再提要求也不遲,區(qū)區(qū)十萬畝土地,我想朝廷肯定會答應(yīng),極有可能會讓賢弟出任襄州刺史。”
房宗偃也匆匆回到父親書房,見父親正仔細看杜寬遞交的申訴書,房宗偃不敢打擾父親,站在一旁,房琯放下申訴書問道:“杜寬走的時候有說什么嗎?”
“杜寬只是說會在長安再呆幾天。”
房琯點點頭,“居然進京告狀,李鄴必然在某件事情上和這幫襄州地頭蛇矛盾激化了,我估計就和土地有關(guān),這是個機會啊!”
房宗偃愕然,“父親,莫非朝廷想對李鄴下手?他可是剛剛立下了大功啊!”
“你知道什么?”
房琯臉一沉道:“安祿山在洛陽,江南錢糧不能再走中原漕運,只能走山南道,偏偏李鄴占據(jù)荊襄,就等于卡住了朝廷的脖子,江南的錢糧都要經(jīng)過荊襄過來,下一步巴蜀的錢糧也要走長江,繞漢水過來,最重要的荊襄通道如果不控制在朝廷手中,整個朝廷都要看李鄴的臉色過日子,天子能容忍嗎?”
“可是杜寬這種地頭蛇力量太小,他們怎么可能扳得動李鄴?李鄴伸個指頭就把他們捏死了。”
房琯冷笑一聲道:“地頭蛇的作用大著呢!他們都是幾百年的老店,根系遍布荊襄,能影響低層官吏,能影響地方官員,如果低層官員消極懈怠,李鄴在襄陽也坐不安穩(wěn)。
地頭蛇還能替朝廷監(jiān)視李鄴,甚至地頭蛇還能影響軍隊,低層將領(lǐng)幾乎都是本地人,更甚至李鄴和手下高官府中的下人丫鬟都是本地人,很容易被地頭蛇收買。
一旦荊襄的地方官以及世家豪門都轉(zhuǎn)而支持朝廷,李鄴還有多少本錢和朝代對抗?”
房宗偃想了想道:“可如果李鄴開始籠絡(luò)這些世家呢?”
房琯搖搖頭,“朝廷能給世家的利益,李鄴絕對給不了,除非他和荊襄世家聯(lián)姻,但李鄴已經(jīng)把投名狀給了獨孤家族,他絕不可能為籠絡(luò)荊襄世家去得罪獨孤家族。”
房宗偃默默點頭,他想起了長安市井的一個流言,流言說天子下旨讓李鄴出兵長安,其實也是想借安祿山的手滅了李鄴。
至少是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房琯也沒有心思收拾書房了,他在考慮如何利用這件事說服天子對李鄴下手。
房琯當(dāng)然有他的私心,他早就盯住了李岱左相位子,一旦天子決定對李鄴下手,首先就要罷免李岱之相,自己的機會就來了。
時間漸漸到了年底,但火燒庫房的案子還是沒有告破,實際上案子的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就是沒辦法結(jié)案。
這天上午,李成華急匆匆趕到節(jié)度使府,向李鄴匯報案情最新進展。
去漢陽抓捕縱火嫌疑人于澤的內(nèi)衛(wèi)主官是副首領(lǐng)袁鎮(zhèn)南,他帶十名手下已經(jīng)抓到了于澤。
但在歸途遭到了來歷不明的船只襲擊,十名內(nèi)衛(wèi)士兵被射殺了七人,袁鎮(zhèn)南和另外三名內(nèi)衛(wèi)士兵跳水得以逃生,于澤又被對方搶走。
這個消息著實讓李鄴有點震驚,這還是
襄州世家
臨近新年,一場大雪由北而來,席卷了襄陽城,一連兩天,天空灰蒙蒙的,整個荊襄北部都籠罩在漫天飄舞的雪花之中。
這天上午,一輛馬車頂著飛雪來到了襄陽城西一座占地廣闊的大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