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共犯-7（第1頁）

搶救室外烏央央的圍了一大群人，等兄妹兩人趕到的時候，手術(shù)已經(jīng)開始許久了。

這一場車禍或許巧合的因素更多，趙勢開參加酒會，結(jié)束后從位于山中的會所離場，暴雨天氣導致路面濕滑，再加上夜間視野受限，車輛失控沖出公路，副駕駛的劉秘書當場身亡，趙勢開命懸一線，生死未卜。

趙楚耘目站在手術(shù)室前，不敢相信這樣的意外會發(fā)生在自己身邊。

那么多人圍著，有公司下屬、老友、生意伙伴，還有一同趕來的林家父女，眾人簇擁著兄妹二人，一遍遍地安慰寬解著。

什么“吉人自有天相”，什么“福大命大”，吉利話流水一樣灌進耳朵里，趙楚耘聽得都有些麻木了，可比起痛苦，占據(jù)他內(nèi)心的是另一股巨大的懷疑。

他看向趙楚月，看她紅腫的眼眶和止不住的淚水，漂亮的臉上滿是悲痛，就連陌生人看到也忍不住會跟著動容。

可趙楚耘太了解她了。

他太了解她了，他看得懂她一絲一毫隱藏的情緒，因而能輕易察覺那淚眼婆娑的眸子里其實沒有一點溫度，只有冰冷地觀察和虛假的表演。

趙楚月察覺到他審視的目光，馬上更加悲痛地哭著撲進他的懷里，趙楚耘抱住她抽泣顫抖的身軀，視線相交的瞬間，他看到她微微勾起的嘴角。

搶救持續(xù)了整整五個小時，趙勢開最終勉強保下了一條命。

他是命大，雖然沒死，但醒過來的機會也很渺茫，重癥室里待了半個月才轉(zhuǎn)進普通病房，脊柱受損讓他不得不依賴呼吸機生存，病情徹底穩(wěn)定下來之后，趙楚耘按醫(yī)生的建議將他接回了家中護理。

他很忙，趙勢開倒下后公司內(nèi)部動蕩不安，所有重擔都壓在了他一個人身上，他焦頭爛額，最好的選擇其實是將人安置到療養(yǎng)院，但趙楚月以療養(yǎng)院進出不便為由，堅持把人帶回了家。

趙勢開倒下了，所有對于二人的監(jiān)視挾制自然煙消云散，沒人能再攔著他們見面了。

這個夏天雨水豐沛，接二連三的暴雨把城市澆得濕透，晚上十點多，趙楚耘站在床邊，窗外電閃雷鳴，他一言不發(fā)，沉默地凝視著病床上雙眼緊閉的人。

趙勢開的房間格局變了很多，床、沙發(fā)、家具擺設(shè)，這些他再用不上的東西都被盡數(shù)清理，取而代之的是病床和周圍的醫(yī)療器械，這段時間他忙于公司事務顧不上太多，一應事情都交給了趙楚月處理。

家里的傭人在她的安排下被清退大半，只留下了幾個必要的，可就這么幾個人，今晚也都不在這里。

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有監(jiān)護儀屏幕的微弱亮光，雷聲、雨聲、心跳的“滴”聲，共同回蕩在偌大的空間里。

今天的早些時候，事故的完整報告被交到他的手上，雨天路滑原來并非車禍成因，是部件老化導致的剎車失靈造成了眼下的一切。

但趙勢開所用的車輛都有專人定時檢修保養(yǎng)，部件老化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站著，感受著身后靠近的體溫，趙楚月雙手環(huán)著他的腰抱住他，親昵地把額頭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半晌，她嗤笑一聲，忽然開口：

“你說如果爸爸這時候醒過來，看到我們這樣，他會希望自己醒了，還是沒醒呢？”

趙楚耘轉(zhuǎn)過頭去，心情復雜地看著她，說：“剎車失靈，很聰明的辦法。”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但趙楚月顯然懂了。

“他不是還好好地躺在這里喘氣嗎，”趙楚月說：“看來我還是不夠聰明。”

“這是我們的父親。”

“他那樣對待我們的時候，考慮過我們是他的孩子嗎？”

趙楚耘皺眉，半晌終于無奈地嘆了口氣，坐到一邊，趙楚月馬上跟過來，握住了他的手。

“這段時間你過得很辛苦吧，董事會的老東西們不服你，到處給你找麻煩，我都聽說了。”她輕聲說。

不只是年齡的問題，他進入公司才幾年，趙勢開本想慢慢歷練他，核心業(yè)務他接觸不深，手里那點零頭的股權(quán)更是不夠看，對縱橫商場幾十年的老股東們來說他不過就是一個什么實權(quán)都沒有的毛頭小子，自然難以服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