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李老師的墳頭,二人抬頭看時,五隊的人們已經圍到了路旁,似乎有人爭吵的聲音,他們加快了腳步。果然,是宋子澤在批評著他三叔宋文朝:“你說說,你到底養了幾頭豬,別以為我不知道,四頭,還有一頭母豬,你怕我發現了,還把他們分散開了,給我耍小聰明,門兒都沒有,這是什么問題,是立場問題,是兩種命運,兩種旗幟的問題,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問題,是政治問題。今天,你又偷偷地拉生產隊的紅薯秧子,去養殖你那資本主義的豬,這性質更深一層,這罪惡,更加一等。”宋子澤聲色俱厲地說著。
宋文朝似乎也紅了臉,說道:“老大,你三叔不就是養了幾頭豬嗎?你有能力,把我告了,讓公社來斗爭我,看看咱宋家多光榮?你就沒有看看,一個清河驛大隊,這些年,都是那一片沒有蓋新房,娶新媳婦了?是我們五隊,是我們宋家,丟人不丟人啊?再這樣下去,你這幾個兄弟可都要打光棍了,你不嫌丟人,你三叔我嫌丟人啊。再看看人家其他生產隊的社員,這幾天都在干啥?磨粉芡,過后下粉條子。大孩,咱就不能過年吃頓餃子,熬鍋粉條蘿卜菜?你到飯場里去看看,人家生產隊的社員吃的啥飯,咱們吃的是啥飯?摘個紅薯葉,你說丟人,沒有這紅薯葉,這一冬就缺半冬天的糧啊。還有這紅薯,人家產量是多少,我們產量是多少?你不是沒看到,就這一點東西,還要藏窖里,年年貯藏,年年壞,咱就不能分了,讓大家吃了?”看來,老人家是真的惱了。
“那是犯錯誤,那是無視集體經濟的存在,那是典型的搞個人主義,社會主義的優越性,不是飯碗所能反映出來的,這個責任,你承擔得起嗎?”宋子澤依舊大聲地質問著。
“哈哈哈,宋隊長,你說得好啊。”燕之青笑著走了進來,李鳳岐鐵青著臉沒有說話。燕之青說道:“你這個說法很好,但是,是不對的,我們革命的初衷是什么啊?就是讓老百姓吃上飯,吃飽飯,更要吃好飯,所以,飯碗里有社會主義,更能體現出社會主義的優越性。宋三叔,你老人家說得好,做得對,我支持你,這堆紅薯秧子爛在地里,一文不值,用它養肥了豬,賣了錢,蓋新房,給孩子娶花媳婦,這有什么錯?這個,你拉走了,要是不夠,我可以給其他生產隊的隊長說說,去拉他們的。還有,你說的分紅薯問題,我看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嗎,畢竟,你們的公糧已經完成任務了,余糧部分是可以分的嗎。”
宋子澤的臉色變得一紅一紫的,剛要辯駁,燕之青根本沒有看他的眼睛,向宋子潤招了招手,說道:“子潤同志,是不是找桿稱,把紅薯給大伙分了啊。”
宋子潤笑道:“找啥稱啊,人心就是桿稱,用籮頭就能把活給干了,我來分堆,讓大伙先挑,我放到最后,大伙說,中不中?”五隊的社員一聽說要分紅薯了,也來了勁,一下子跑回了紅薯地里,找出幾個大小差不多的籮頭來,一堆堆地開始分開了,各家有幾口人,他們都清楚。
大伙再回頭時,宋子澤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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