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關鎮王溝村支書王萬順,這些日子,忙得可謂是焦頭爛額。秋季公糧、統籌、提留款,還好說點,人家中醫院家屬院工地給的有地皮款,敢不繳,直接扣了就是了。可是,這新工作,計劃生育,還真是煩人,不讓女人生孩子了,這工作,真不好做,什么上環、結扎的,往女人下面塞進去個鐵環,不影響身體,你會相信?把男男女女的給擇了,那還不成了太監?還要給年輕男女發放套子,連褲襠里的玩意都得罩起來用,讓人怎么能說得出口?這還不算,鎮黨委政府還給他下了死任務,非得把王家老墳給遷走,而且要無條件完成任務。閻國慶還說了,你完不成任務,有人會完成,而且是爭著完成呢。
王萬順心想,還真不敢讓人給爭走了,奶奶的,這么多年來,和王溝礦的關系,可是自己一手包辦的,和田縣中醫院、煤炭運銷公司、田縣二建的關系,也是自己親自搭建的,該喝稠的時候到了,讓人把官帽子給爭走了,那不是信球?不行,說啥也不行,不就是拆遷老墳嗎?奶奶的,你們不遷,老子先遷,先把俺爹、俺娘的墳遷走,看你們還有什么好說的?
聽說王萬順下定了先遷墳的信息,做為老朋友的王松論帶上豐潮,立即找到了他。當然,對于這位豐校長,王萬順還是認識的,也知道他對風水之術很有研究。于是,急忙把請他兩個進了城,到了新華酒樓,上了二樓包間,關上門,王萬順這才說道:“王院長、豐校長,說句實話,遷墳這事,我也想不開,可閻書記已經下達了死任務,我一個支部書記,自然擔當不起,也只能先帶這個頭了。要說風水啥的,我信,可也不全信,只是想,把俺爹娘搬到哪兒合適呢?王溝村,全部在新縣城的規劃之內,要是搬不好,再來個二次、三次的拆遷,那還不把老人們給氣死,你說,我這個支部書記,自己都沒有門,咋讓老百姓搬啊?”
等王萬順絮絮叨叨地說完,豐潮笑了,說道:“王支書,你信也罷,不信也罷,作為朋友,有幾句話我還是要說給你聽的。你們王家老墳,地氣已盡,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影響后人,甚至是這一代的人。”這一次,豐潮以朋友的身份,并沒有賣什么關子,而是用手在桌面上大致畫了一張圖,形象地描繪出了王家老墳周邊情勢,說道:“王支書,請看,新縣城建成之后,你們王家老墳所在之地,頭頂著田縣中醫院,為病地、死地;西側是王溝大礦的風井口,為窟窿地,也就是殤地,地氣已經失去,財祿福壽,一樣不落;東側是新規劃的公安局,腳下,一側是中州十五支隊,監獄,一側是田縣新規劃的看守所,全部是牢地。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這幾年,你們王家,沒少往監獄里送人,也會出現些傻子的。”
幾句話說得王萬順頭上的汗都出來了,連連點著頭,死死地盯住豐潮畫的那幾個框框。豐潮又笑了起來,說道:“其實,你們這個老墳地,絕對是過去的高人給看的,頭枕落子嶺,主人旺;右抱田縣城,主官旺;左側玉溪水,主財旺;腳踏三河灣,主五福臨門,可謂是上上之地。可如今,卻被破了風水,實在是樂極生悲、泰極否至啊。想破,只要一個辦法,叫停新縣城的建設,我想,王支書或許有這個能力?”
王萬順傻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原來,我不明白什么是大師,今天聽豐校長這樣有學問的人一說,還真懂了。怪不得有一次,在閻書記哪兒,王主席說過一句,說什么風水,自己蹲到自家老墳地里,前后左右看三天,無師自通,便知道了。你們這些文化人啊,能給我講得這么透徹,實在是高。豐校長,都說卦不白算,風水不白看,今天中午,我請客,這里有五十塊錢,你也別嫌少,我出門慌張,沒帶那么多,咱有情后補。你啊,還真得給我幫幫忙,給俺爹娘找塊象樣的墳地,不求大富大貴,但求世代平安。”
豐潮毫不客氣地接過了王萬順遞給自己的五張票子,笑了:“王支書,你,可謂是點水滴洞、一點就透之人,就這兩句,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世代平安,便說出了王支書內心的境界。要知道,世上所有的一切,皆在命與運,命中兩手空空,再彈騰也是瞎折騰,命中有,再加上陰宅、陽宅造化,那便水到渠成了。然而,凡事又不可強求,你若命里是一斗,能得十一升,那便是高造化了,你非要去得兩斗、三斗,占了別人之福祉,上天會如何看,逆天之事,斷然是做不得的。”
幾句話不僅說得王萬順點頭,連王松論也信服得五體投地,連忙說道:“豐校長,啥時候回家,到寨后俺家老墳地里也去看看,別聽俺爹那一套,老是想和前院王家比高低,就是你說的,命里沒有,那不是瞎慌張嗎。”
沒想到,豐潮竟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好,好,好,松論,你和獻文,算是開竅了。這命啊,不可能都是相沖的,更多時候是相互依附的,做敵人,兩軍相傷相殘,做朋友,全力筑就輝煌,你們達摩嶺兩支王家,若能合作,其勢難以想象啊。”
豐潮信口開河嗎?不是,這就是風水先生、算卦先生的高明之處,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錢眼開,無錢說災,見個老婆說雞蛋,見了美女捉手來。
然而,不管怎么說,王萬順還是深深地信服了豐潮,非要豐潮幫助他找墳地。豐潮思慮再三,說道:“我們三個,且先吃飯,下午,我帶你們,看一美妙之處,保準你們能相中。”
就在這個時候,李不餓卻找上門來了。原來,李不餓在鄉鎮干部、村組干部的幫助下,帶領著她的隊員,正在對自己三小隊劃分范圍內實施拉網式、地毯式的搜查、摸排。沒想到,在王家老墳旁邊的一處機井房中,發現了重要線索,一條油漬斑斑的破毛巾,一條污穢不堪的紅色內褲。他們又以這個機井房為中心,向周邊摸排搜索。更沒想到,在王家老墳地里,又發現了一只女式鞋子,老墳地里的草,也有被人為壓過的痕跡,從凌亂的現場判斷,應該是有人在此搞過激烈的性愛,可以判定為強奸現場,只是這個受害者沒有報案罷了。
王萬順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心里罵著這個天殺的強奸犯,竟然跑到自己老墳地里干起這種事來了。李不餓滿意地看了她的年輕隊員一眼,說道:“我們這一隊,進展不小,取得了有力的物證。今天下午,入戶摸排,動員受害人報案,中午嗎?王支書,你這個大支書,是不是管我們小年輕一頓飯啊?我們可是為你們王溝村除害啊,呵呵,誰叫你和王院長跑到這兒說事呢?訛著你了。”
“不餓,你不是不餓嗎,咋老是想著吃飯啊?說,想吃啥,哥,包了。”王北旺從酒樓外走了進來,后面跟著邵獻洲和陳家印。
“哥,可不是我自己,我們好幾個人呢?”李不餓見表哥進來了,撒著嬌。
“去把你們所長陳建斌喊過來,把咱城關派出所的大隊人馬全部開過來,哥照樣管得起。”王北旺說笑著,回頭對郝惠芳說道:“給不餓她們安排一桌,我們和王支書他們,安排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