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人家4（74）：乞者楚文革（第1頁）

那天，楚文革從賴夫之處“借”了五百塊錢，很快便花完了。其實(shí)，楚文革出獄之后的生活，就是這樣來完成的，要么是找他的戰(zhàn)友，要么是找供銷社的熟人，要么是街上的門市部，甚至是他老婆所在單位里的人，張開嘴借上個三二百，兩天的日子也就打發(fā)了。好多時候，人們?nèi)缤惚芪辽癜愕囟惚苤瑢?shí)在撞上了，躲避不開了，也就給他個二三百塊錢，誰也沒有想著要收回的。

楚文革又去找了兩趟麻大進(jìn)，麻大進(jìn)給了他三百塊錢，但是，說到賣房這事，麻大進(jìn)卻堅決地說道：“文革，等你和小紋的官司，法院判下來了，確認(rèn)產(chǎn)權(quán)是你的了，你讓哥咋給你出證明，哥就咋給你出證明。現(xiàn)在，正訴訟期間，法院打過招呼，說是小紋把這處房產(chǎn)給保全了，這證明，哥可不敢出。”

楚文革很無奈，也只好拿著麻大進(jìn)給的三百塊錢，找他的女戰(zhàn)友杜琳琳去了。杜琳琳在部隊(duì)上干過衛(wèi)生員，回來后分到了田縣公安局后勤科，主要負(fù)責(zé)局里的衛(wèi)生保健工作，后來有了田縣三院，她也就成了可有可無的閑人，基本上不怎么上班的。她的家就在田縣檢察院家屬院，本來是她哥杜明誠的房子，后來賣給了她，由他和丈夫張光南居住。可杜琳琳這個女人，褲腰帶是極松的，被老公張光南三次捉奸在床后，二人便離了婚，各奔東西了。好在沒有孩子，也沒有什么累贅。

在楚文革的戰(zhàn)友名冊中，杜琳琳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過去也沒有怎么來住過，只是到了楚文革出獄后，百無聊賴的杜琳琳才在一次偶遇后，給了楚文革一些關(guān)愛的。尤其是陳小紋帶著兒子走后，楚文革更是肆無忌憚地與杜琳琳住到了一起，要么在杜琳琳家，要么在楚文革家。讓楚文革賣掉房子和自己一起住，也是杜琳琳的主意。

“奶奶的，這肯定不是麻大進(jìn)的主意，我聽縣社的人說，是姓賴的開會說了，對于你，要加強(qiáng)防范的。臭不要臉的老小子，當(dāng)初要不是你替他住監(jiān)獄，那幾十萬，砸到他頭上，至少得十年。”杜琳琳一邊惡狠狠地罵著賴夫之，一邊給楚文革解著衣裳扣子，還不忘再罵上一句：“還有他那個兒子，賴國慶，父子倆挖一個坑，掏一個洞，不要臉的東西。”

楚文革笑了，說道：“你是說舒芬和小黑妮嗎？在縣社，那跟明的差不多，奶奶的，老子再荒唐，也沒有干過那么不要臉的事，我聽金霞說過，上半夜是老不死的，后半夜是賴?yán)隙嫠锏牟灰槨！?/p>

杜琳琳也笑了起來，說道：“怪不得這一次，又讓那個女人當(dāng)了副主任，還兼主管會計呢。叫我說，人家渠鳳待她好，真是瞎了眼啦。”

楚文革一愣，訕笑著問杜琳琳：“怎么，你也認(rèn)識張金霞？”

杜琳琳笑了，說道：“文革，就你那點(diǎn)破事，還能瞞得住我，我是誰啊，還記得你們抓的那個睡了大伯哥的張春香嗎？他啊，是我那個死男人張光南的親妹妹，張俊她親嫂子，張金霞和他們的關(guān)系，你清楚吧。”

楚文革傻笑一聲，說道：“奶奶的，我把這茬子事給忘記了，原來你那個男人，就是隗鎮(zhèn)信用社的那個張光南啊，也不是個好東西，我在隗鎮(zhèn)干的時候，他是個副主任，跟街上好幾個女人好呢。沒想到，倒管起你的肉肉來了。”

兩個人說笑著，早已脫得赤條條的了，如兩頭放在案板上的豬肉，拱到了一起，喘息著，呻吟著，那女人還不忘問著：“老楚，要說你也不虧，你那個小姨子，也就是賴夫之他那個三兒媳，是不是你先動的手？”

楚文革呵呵笑著，說道：“要說，是比賴?yán)先齽邮衷纾贿^，有人比我還早呢，奶奶的，聽說，當(dāng)初他可是跟好幾個談過朋友的，我知道的就有程二海、周鑫幾個家伙，恐怕那個死鬼陰庭靜，也饒不了她，奶奶的，奶奶的。”楚文革的聲音，已經(jīng)混亂了。

女人閉上了眼睛，似乎想著在自己身子上用過力的男人，她隨口問了句：“茍，茍，茍三娃，不是和你一個班的戰(zhàn)友嗎？如今又是鎮(zhèn)長，又是千萬富翁哩，你就沒有去找過他？那家伙，看不起窮人，當(dāng)初，開辦田縣三院時，他是不隔天地去找陳建斌的，我想跟他說句話，他娘的，好像不認(rèn)識我這個戰(zhàn)友一樣。本來想讓他美美的，奶奶的，不是個好東西，對，對，對，文革，就是這樣，這下子，好，好，好。”

楚文革喘著氣，罵道：“我咋沒有去找過他，他竟然說，他給我那三十萬，他還沒有見個影兒呢。別說借給我三百五百了，還想打老子呢。奶奶的，這一回，田縣三院出事了，老子掌握有他們的把柄，他不仁，老子不義。看我不把他們一碗給端了。”

“對，文革，就是這樣干的，就是這樣干的。咱哥那兒，想起一回罵一回，那個職務(wù)犯罪偵辦科，原來的科長可是咱哥的，奶奶的，姓秦的一來，把咱哥可免球了，那帽子給賴?yán)隙纱魃狭耍鄹鐡Q成了個閑職，成了機(jī)關(guān)支部書記。奶奶的，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不說他賴?yán)隙澚硕嗌伲褪撬托涨氐模幻鞑话椎年P(guān)系，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杜琳琳瞪大了眼睛，急促地說道：“文革，對，就是這樣，奶奶的，夠他們喝一壺的了，啊。”

楚文革疲憊地躺在了杜琳琳身邊，說道：“你還記得那個郭半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