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之青回到家時,三嬸已經做好了菜,一盤生煎青瓜片,透出清嫩甜香,薄薄的泛出金黃色的表皮,讓人看上去就有食欲,嘗一口外焦里嫩,半碗青椒燒西紅柿是撈面條的澆頭??吹窖嘀噙M門了,三嬸這才急忙去廚房下了早已搟好的面條,滿滿地一碗端了過來,而且還有一小碟蒜汁,聞上去面香蒜香交匯,實在誘人食欲。干了一上午體力活,生了一上午宋子澤的氣,還真有點累,也真有點餓了。燕之青洗了一下,也就不客氣了,坐下來就是一頓狼吞虎咽、風卷殘云。
就在這時,宋子澤推門進來了,他似乎和三嬸沒有打招呼,能看出來他與三嬸家這個鄰居,相處得并不融洽。宋子澤手里掂著個紙包,笑了笑,放到了桌子上。燕之青抬頭看了宋子澤一眼,說道:“子澤同志,怎么不回家吃飯,下午還得下地呢,這晚秋,可是耽誤不得的啊,冰霜可不等我們啊?!?/p>
“我這就回去吃,這就回去吃。”說著,扭身向門外走去,燕之青這才看到桌子上放的東西,問道:“這是你的東西,拿走?!彼巫訚苫仡^又一弓身,笑得更加燦爛惡心了些,點著頭說道:“沒啥,沒啥,一點小意思,不就是一只燒雞嗎,不成敬意的?!彼巫訚烧f著,又向外走去。
“子澤同志,請把你的東西拿走,否則,我是要交給你們支部書記的?!毖嘀啻舐曊f道。三嬸正從廚房出來,看到了宋子澤,又急忙縮回了身子。宋子澤見燕之青真的有點發怒了,這才回身拿起那個紙包,灰溜溜地走了。過了好大一會,三嬸才把一碗熱面湯給端了過來。
燕之青問道:“三嬸,你怎么不吃啊?!比龐鹇犨@個年輕干部也學著左鄰右舍這樣叫起自己來,臉上笑意更多了些,說道:“怎么不吃啊,又不是什么好飯,是按吳主任他們平常的要求做的,咱自家也吃這個,并沒有什么不一樣,我這就吃去?!闭f著,扭身就要走。
燕之青看了看三嬸,又問道:“三嬸,孩子呢?”三嬸又轉過身來,笑了,說:“她啊,嫌咱家的飯不好吃,說什么他二媽家給大奶奶包餃子呢,吃餃子去了,這孩子,小嘴可刁鉆了,飯食一不如意,就跑她二媽家去了,松江兩口子,還沒有生孩子,待她,比她親娘都親?!比龐鹦χ?,能看出來,她待孩子有多親。
“噢,松江?是你侄子吧,不錯,聽李委員說,是你把他給養大的,他能待你老人家不好?”燕之青笑著說,一邊端起了碗,喝了一口面湯,還真有點熱。三嬸忙說:“慢點,領導,涼涼再喝。其實啊,也不是我自己養的他,不還有俺大嫂嗎,嘿,這孩子命苦,可是他懂事,知道心痛俺妯娌倆,你看看我,好胳膊好腿的,就不讓我下地掙工分了,讓我在家專業帶妞妞呢。松江這孩子,一百條都好,就是不愛說話,吃虧占便宜的,從來都放在心底,不給人說,就連小時候,挨了別的孩子打,回家也從來沒有說過。”能看出來,三嬸對這個侄子,也就是李鳳岐等人交口稱贊而又被人舉報了的武松江是很看重的。或許,有些事僅僅是表象吧。
“嘿,看我這老婆子家,給領導說起家務事來了,對不起了,領導,再下一碗面條吧。”三嬸看著略有沉思的燕之青,急忙改口說道。
“噢,拉家常好啊,不拉家常,大伙咋相互認識嗎?不過,三嬸,我可得給你老人家提個意見,我都改口叫你三嬸了,你也得改口,就叫我小燕吧,如何,一口一個領導的,聽上去,可別扭了。”燕之青笑著說道。
“好好好,小燕同志,還要不要面條,三嬸給你再下去?!比龐鹦χ鴨柕馈Q嘀噙B忙搖了搖手,他已經吃飽了,還有點撐呢。三嬸站在那里,沒有走,說道:“小燕啊,你要是想找大伙拉家常,咋不到橋上去呢,那兒是大伙的飯場,可熱鬧了,說啥稀罕事的都有。”說完,這才扭身向廚房走去。
燕之青一聽,來了興趣,急忙向門外走去,剛一轉彎,卻和林銃子打了個照面。林銃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燕副書記,吃過了啊,聽說上午到五隊去出紅薯了,要不,下午到咱四隊地里去看看,咱們種的,可是高產高芡紅薯,比他們那個細長紅薯,畝產不知要高出多少呢。放心,保證不讓你用抓鉤下力去挖紅薯,咱可是幾犋大牲口呢,我們啊,只管拾就是了,省力得很?!睆脑捯衾?,能聽出這小子的自豪來。
燕之青再一看林銃子的吃飯家伙,又笑了,是一個大瓦盆,滿滿的一盆撈面條子,炒的是茄子塊,品相雖說不怎么樣,可聞上去還是挺香的。林銃子手心里還團著一骨朵大蒜。
燕之青答應著,二人往外走去。林銃子跟在他身后,說道:“呵呵,三嬸在家做飯,你們吃得就是快,我們回來旋做旋吃,就慢半拍,這就是時間差啊,要是真忙起來,恐怕連飯都做不成了,燕副書記,我說的時間差這個詞,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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