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點頭。
車廂中又陷入了沉默。
…………
天橋坊巡檢司吏。
巡檢楊嫻急的不得了,現在暴雨成災了,也不知外頭情形如何了。
其實他理應該淡定的,畢竟……現在消息已經透露出來了,他不久便要被起復,那吏部功考清吏司主簿趙霽來此,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現在有傳言,他甚至可能還要接掌侍讀學士之位,同樣是侍讀,后頭加了一個學士,就完全不一樣了。
翰林院有大學士,以及侍讀學士和侍講學士,這三人,幾乎為翰林的核心,再之下的侍讀、侍學,以及修撰、編修之類,不過是中下層而已。
若是能在這個年紀成為侍讀學士,將來少不得也是六部的部堂之一。
這樣一想,楊嫻的心里寬慰了不少,仰望多年,誰料自己竟然因禍得福。
可這一次暴雨,讓他心里不禁急切,他已連續派了幾波差役出去。
這些差役也可憐,這樣的暴雨,還要在泥水里四處走動。
這時,有文吏進來:“巡檢……”
“如何了?”楊嫻激動地詢問:“白舉人那邊,可有什么困難?”
“已經去查問過了,白舉人家地勢高,沒有什么妨礙,他得知巡檢如此關照,感激涕零,作了一首詞,讓學生送來。”
楊嫻頓時大樂,道:“取我來看看?!?/p>
于是接了一張紙箋,上頭有墨跡,定睛一看,忍不住捋須道:“哈哈……過譽了,實在太過譽了,愛民如子,本是父母官的本份,如何稱得上是大明召父之名呢?我還差得遠呢!”
文吏則又道:“倒是李秀才那兒,家里有一些困難,不過已派人用舟船,將他家什還有父母妻兒,一道送去就近地勢高的一處客棧安置了,他對巡檢也是感激涕零,說是楊巡檢有古之賢臣的風范?!?/p>
楊嫻已是笑了起來,不斷搖頭,表示自己不敢和那些賢人們相比。
文吏道:“思教亭那里,學生也去過一趟了,那里有幾個讀書人無所事事,在那閑坐,他們都在議論,等這暴雨過后,到時楊巡檢要去翰林院的時候,他們要一道預備萬民傘,送一送楊巡檢,說是……深恩厚德,無以為報,只聊表他們這些做百姓的心意?!?/p>
楊嫻背著手,心頭發熱,卻又掩飾不住喜色道:“為官一任,自當造福一方,此應有之義,只是可惜,我才來兩個月,便要走了。原本還想在此修一座坊學,好教大家受益?!?/p>
說著,無限唏噓:“不過等我回了翰林,自當啟奏陛下,促成此事。好啦,你下去吧。”
書吏點點頭,默默告退。
楊嫻又忍不住內心的激動,看著廨舍窗外的瓢潑大雨,胸膛起伏,心中越發的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