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氏即將撒手,陛下身邊至親至近者,不過是李貴妃、客氏、魏忠賢和孫承宗,至多,再加上最近冒出來的一個四六不著調(diào)的張靜一也算一個。
這也難怪這個時候,陛下會想到孫承宗了。
“陛下…”黃立極搖頭晃腦地道:“出生,衰老,生病,死亡,都是人生的常態(tài)。人生在世,逃不了悲歡喜樂,也逃不了生老病死,若有尊長能歷經(jīng)生老,雖是漸漸凋零,這固然可悲,卻也不必放在心上,這是天道,天道豈為人力能違乎。陛下應(yīng)該看淡這些事,不必悲戚太過。”
其他幾個閣老也紛紛點(diǎn)頭,表示贊同。
天啟皇帝卻是臉色一沉,帶著幾許氣惱地道:“死的又非你之父母和妻兒,自然話可以說的這樣輕松。若是朕現(xiàn)在處死你的父母妻兒,你還可以說出這樣的話嗎?”
黃立極聽了這話,臉色又給嚇變了,竟是老半晌不知該怎么應(yīng)對,只張大了口,老半天合不攏。
在這難堪的沉默之中。
突然……外頭有宦官興沖沖地來道:“陛下,陛下……”
天啟皇帝本就在氣頭上,如若不然,也絕不會當(dāng)著黃立極說出這番話。
現(xiàn)在見這宦官心急火燎地進(jìn)來,心更沉了下去。
莫不是……噩耗傳來?
是啦。
張靜一昨日跑去折騰,乳娘流了那么多血,這最后的一丁點(diǎn)精氣,只怕也耗盡了。
只怕……真挨不過今日了。
這樣一想,天啟皇帝眼角的淚便再也忍不住地滾落下來了,他哽咽道:“何事?”
“奉圣夫人……”
話說到了這里。
黃立極幾個內(nèi)閣大學(xué)士頓時明白了什么。
大家都是聰明人。
陛下方才又這般的怒懟。
這奉圣夫人十有八九是歸天了。
他們見陛下眼眶通紅,眼邊溢著淚珠,這個時候……還等什么,挽回陛下關(guān)系的時候到了。
黃立極雖為內(nèi)閣首輔大學(xué)士,可實(shí)際上,此人是靠著攀附魏忠賢起的家,節(jié)操……是不存在的。
于是,聽到這宦官說奉圣夫人四字,黃立極便已吸了吸鼻子,然后很努力的……擠出幾滴淚來,開始抽泣,錘了捶自己的胸口,嘶啞著嗓子道:“夫人,我的奉圣夫人……念當(dāng)初你對我恩重如山,視我為親兄弟一般……哪里想到,你竟先走一步,魂兮歸來,魂兮歸來,悲乎……”
他聲調(diào)很悲切,聲音也很大,以至于直接掩蓋了這宦官的聲音。
于是天啟皇帝也沒聽清后面的奏報,不過聽到黃立極的一番悼詞,心里也堵得慌,忍不住灑淚道:“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宦官便道:“奉圣夫人……醒了……”
“魂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