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百姓個個被曬得黝黑,衣服破舊摞著補丁,或用木板綁在腳下當鞋子,或光著腳四處走。
陳硯雖未穿官服,車上卻掛了松奉府同知的官牌,若是別處的百姓,多半會帶有一些敬畏,可寧淮的百姓神情麻木,只遠遠繞開。
一路經過各個縣、州,均沒人迎接過陳硯,更莫提宴請。
陳硯夜晚找間客棧投宿,白日里趕路。
行至偏僻之地,薛正終于開口:“看來寧淮不歡迎陳同知。”
陳硯只道:“意料之中。”
此乃首輔徐鴻漸的老巢,這寧淮上上下下的官員必定投靠徐鴻漸,能歡迎他陳硯才怪了。
若真有人宴請,他還要疑心是不是鴻門宴。
寧淮實在又潮又熱,熱風吹在身上竟有種黏糊糊之感,讓人頗不適應。
在松奉府外,終于有一位身著青色官服的官員前來迎接。
那青衣官員不咸不淡道:“陳同知一路辛苦,下官這就帶陳大人去落腳之地,請隨下官來吧。”
說完也不等陳硯應話,轉身就走。
陳老虎扭頭看向陳硯,陳硯卻不在意道:“跟他走吧。”
想來上面是打了招呼,整個寧淮都不歡迎他這個新任同知。
能被派來迎接他,想來這位官員在此地也混得不如意。
陳硯雖不知那迎接官員的姓名,對他的安排的住處倒是頗為滿意。
這院子乃是四間房屋緊湊合攏在一處成一個四合院,屋頂傾斜,雨水可沿著屋頂流到中間的池子里。
許是為了躲避臺風,寧淮的屋子修得低矮,屋子瞧著就結實。
陳硯對那官員道謝:“尋得此處怕是頗為不易,多謝這位同僚。”
那人用種怪異的眼神看他:“此處乃是上任同知的宅院,死后便一直空著,我不過是按照慣例將此處借給你落腳,何必言謝。”
陳硯笑道:“敢問上任同知因何緣故斃命?”
那青袍官員道:“被浪卷入海里淹死了,此地臨海,浪急,每年淹死的人不計其數,奉勸各位乖乖待在屋子里,莫要隨意外出。”
陳硯還想再問兩句,那官員卻不耐煩地繼續道:“待入了府,想來你們也不會如此大老遠出來住,到時也就要換宅院了,不必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