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第1頁）

“我那是……”我有些無奈地說道，“我是看那孩子太小，又可憐巴巴地看著我，什么都不給不合適。可你給的那個老頭，他……他有手有腳……”

“他有手有腳又怎么了，誰不是有手有腳啊。”小山說道，“怎么，許你可憐小孩就不許我可憐一下老人了？尊老愛幼，咱們倆就只當(dāng)是分工了，各顧一頭。”

“什么尊老愛幼啊，他就是個騙子，還是慣犯呢，都知道帶著小孩一起出來行騙啦！”我義憤填膺地說道，“我最擔(dān)心的就是那個孩子可能是被他拐騙來的，甚至是買來的。你知道嗎？這世上專門有這么一路人，專靠讓小孩裝可憐騙錢的。”

“你快拉倒吧，我看那孩子比咱們倆聰明，至少比你腦子好使。”小山笑著說道，“再說他小臉紅撲撲的，一看就是營養(yǎng)充足的樣子。買來當(dāng)行騙工具的孩子能讓他吃飽嗎，不得頓頓餓著啊，不餓著就沒有動力去騙人啦，不騙到錢就不能讓他吃上飯……”

“什么？餓著？你這也太狠心啦，你們就打算這么去騙錢嗎？”不知何時尼爾來到了我們的身旁大聲喝斥起我們，同時她還轉(zhuǎn)頭對身后的青春說道，“青春姐，這倆小子的心可都挺狠的，連小孩的主意都打上了，他們的心都快成黑的啦！”

“什……什么，你別亂說啊，我們這不是在討論行動計劃，我們是在揭露騙子的行騙手段呢！”我忙解釋道，“我們剛才在這里撞見騙子啦，那騙子就是利用小孩裝可憐騙走了我的……我們……”我本想說騙走了我半個饅頭和一根火腿腸，還騙走了小山兩塊錢現(xiàn)金。但轉(zhuǎn)念一想這點小損失實在是不值一提，現(xiàn)在如果當(dāng)著青春和尼爾的面說出來未免顯得我們倆當(dāng)真是小氣的可以，所以我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

“騙走了你們什么啊？”青春頗為不屑地說道，“你們有什么啊？也不好好打量打量自己，你們有過什么啊？再說你怎么知道人家是騙子啊？”

“哦……這個是不是騙子的確是馬克他自己猜的。”小山這時插口說道，“不過他們的確是從我們手里要走了不少錢和吃的，連我貼身的壓歲錢和馬克用來充饑的半個饅頭都沒能幸免。”

“啊？現(xiàn)在還有騙子騙這些東西嗎？”尼爾有些意外地說道，“你壓歲錢有多少啊？怎么還一直貼身帶著啊。”

“什么壓歲錢啊，就兩塊。還壓歲錢，你幾歲時的壓歲錢只有兩塊啊。”我有些不滿地說道，“小山那是用兩塊錢把那倆騙子打發(fā)走的，不過我的食物可的的確確是被騙走的。”

“噢，我好像有些聽明白了。”青春看了看四周若有所悟地說道，“你們倆是不是撞上化緣的和尚了？這山上山下可經(jīng)常有人遇到僧人出來化緣。”

“哦對，還是青春姐見多識廣。”小山諂笑著說道，“我們剛才就是撞見了兩個和尚，一老一小，都穿著……”

“騙子，騙子，肯定是騙子！”我這時忽然意識到了一個之前一直沒有想到的問題，就大聲地說道，“我說他們是騙子是有證據(jù)的。那個老頭咱們先不說，就先說那個小孩。那么小的年紀(jì)肯定是未成年人吧，他能有度牒嗎？誰能給他發(fā)度牒啊！他也穿了件僧袍，這……這不是騙子又是什么呢？哦當(dāng)然了，我不是說那個小孩是主謀，他肯定也是受人利用的，不過由此我可以斷定剛才我們遇見的一定是騙子！”

“嗯，馬克這話有理。”小山點了點頭說道，“剛才我們的確是忘了管他們要度牒看了，沒核實他們的身份，這是我們大意了。另外就是這和尚化緣，我覺得也不能什么都要吧。吃的要，錢也要，這什么都要的我覺得也不正常吧。”

“那他們要你了嗎？”青春說道，“沒說要把你們倆也要走吧？”

“什么？還要我們……”我有些詫異地說道，“那不真成拐賣人口的了嘛。好家伙，我們倆這……不是，青春姐，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覺得你好像不太相信我們說的話啊。我們沒騙你，說的都是實話，不信你可以……”

“沒說你們騙我，借你們兩個膽子你們也不敢騙我。”青春頗為自負(fù)地說道，“我是說你們愚迷，善財難舍，還自以為是。我問你們，那張紙很重要嗎？廟里寺里供的佛祖啊菩薩，包括羅漢，有幾個是有度牒的啊？不還是照樣被僧人和世人天天頂禮膜拜嘛。年紀(jì)小又怎么了，年紀(jì)小就不能剃了頭發(fā)立志出家嗎？別忘啦，很多知名的僧人都是自幼出的家。玄奘法師聽說過吧？他當(dāng)年也是……”

“可他當(dāng)年也沒找我們騙吃騙錢啊！”我忍不住反駁道，“要是找了，我也……不是，關(guān)鍵不是有沒有那張紙，也不在于年紀(jì)大小，關(guān)鍵是……”

“關(guān)鍵是錢，對吧？”尼爾插口說道，“你們最看重的就是錢。可你們怎么就不想一想，也不光是佛教，天下宗教這么多，有哪一種是以積累私財為能事的啊？有哪一種是天天鼓勵信眾去想方設(shè)法弄錢的啊？有嗎？貪財、貪吃、貪睡、貪圖享樂，這些都是貪，也都是毒，有毒在身不除的話就難逃六道輪回之苦。人家和尚化緣就是想把你們身上的財毒吃毒化走，這是在救你們出苦海吶，結(jié)果你們還非覺得人家是騙子，把親人當(dāng)仇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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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等等！”小山有些不滿地說道，“要照你這么說，僧人是真是假不重要，是不是化緣和詐騙也不重要，只要是能讓我們吃虧吃苦的就都是好人，就是想幫助我們的親人。那要是強盜呢？攔路打劫的強盜呢？搶走我們吃喝和錢財?shù)膹姳I也能算是好人……”

“聽說過五百羅漢嗎？他們以前就是專職的強盜。”尼爾大言不慚地繼續(xù)說道，“被感化覺悟之后才當(dāng)?shù)纳耍?dāng)了僧人之后就不搶劫了，改出去化緣了。他們就是通過化緣來幫助大眾遠(yuǎn)離身外之物，培養(yǎng)慈悲憐憫之心的。搶別人就是搶自己，搶自己就是在布施，布施之心就是遠(yuǎn)離一切酒色財氣身外之物。你們是損失了一些財物，但是身上的慈悲心同情心卻增加了，這一少一多難道不正是許多人日也求夜也求而求不到的結(jié)果嘛。”

“你放……”我在惱怒之下還是及時想起了尼爾的厲害，于是連忙改口說道，“放著這些虛頭八腦的東西先不說，我問你，你要是這么不在乎身外之物的話那你怎么不給那些僧人財物呢？你怎么不去天天布施呢？你怎么不出家去當(dāng)和尚呢？哦不是，是去當(dāng)尼姑呢？干嘛老要求我們達(dá)到那么高的境界呢？我也不怕你笑話，我這輩子還真就沒打算立地成佛呢。怎么，不許嗎？我就不能低標(biāo)準(zhǔn)要求一下自己嗎？我就不能繼續(xù)沉迷于酒色財氣嗎？我就不能在六道輪回之中樂此不疲嗎？”

“可以啊，當(dāng)然可以啦。”青春忽然笑著說道，“那你今后當(dāng)牛做馬受苦受難可就都是自找的了，千萬別抱怨。”說著她把背上的背包摘下來丟向了我，同時對我厲聲喝道，“出發(fā)！別在這兒繼續(xù)躲懶曬太陽啦。”

說實話，青春的這個包很沉，比尼爾的包沉多了，比我自己的背包也沉了不少呢，天曉得她包里裝的都是些什么東西。我現(xiàn)在等于是一個人背著三個包在走路，還是在走下坡路，下山。身上壓著二十多公斤的東西在石頭臺階上一步一挪地走著，時間一久膝蓋和腳踝就開始隱隱作痛了。

小山見機(jī)很快，知道青春和尼爾在與我們辯論失敗之后肯定會拿我們出氣發(fā)泄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背夫，他呢，他只背著自己的一個小包還逍遙快活呢。他心知不妙，怕被委派了別的苦差，于是就殷勤地走到了我們幾個人的最前邊主動負(fù)責(zé)開路。他不顧自己在廟中被踩傷的腿腳，拼命地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橫沖直撞，強行為我們撞開了一條下山的通道，惹得周圍上下山的游人和香客都對我們指指點點破口大罵。不過這些污言穢語妨礙不了小山，更打動不了我們。不高興了呢，我們就假裝耳背什么都聽不見；高興了呢，就和他們針鋒相對地對罵上幾句。別說，那些人雖然都挺恨我們的，但一個傻子都沒有，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揪住我們暴打我們一頓的。所以我們雖然人少，但氣勢不輸，大有舌戰(zhàn)群儒面不改色的風(fēng)采。不動手，不動手人多就不能稱其為勢眾，這個簡單的道理他們不明白嗎？我認(rèn)為不會的，他們都明白，但他們就是因為明白，就是因為都不傻，所以誰都不想當(dāng)出頭鳥率先對我們發(fā)難，都想等別人先和我們鬧起來然后自己好趁亂占便宜出氣。嘿嘿，可惜啊，別人也是這么想的！因為誰也不比誰傻多少，所以就找不出第一個和我們?yōu)殡y的人。我們呢，正好借著這些聰明人的小算盤占我們自己的便宜，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傻人有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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