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余淵還是老樣子,起的很早,洗漱完畢便在后院里和那些早起的下人閑聊打發(fā)時間。看似隨便聊聊,卻暗藏玄機,他在收集那些隱秘的不為人注意的潛在信息。比如那胡巴說了,老爺昨日洗澡后,讓他幫著修整了一下胡須,一般這個都是一旬一次,這回卻只間隔了五天,也不知道老爺這是什么情況。余淵卻敏銳的捕捉到,今日很可能李京平是要去會見某個大人物,而且還是私下里的單獨會見,至少那個大人物的目光能夠精準(zhǔn)的投到他的臉上。所以他才如此在乎儀容。
付老實那邊卻是有些著急,埋怨那獸醫(yī)做事也不知道著急,都這個時候了還不來,其實這個時候也只有那些討生活,不得不起身的人才會起來這樣早,但凡有些條件等人,都不會起來的。余淵覺得應(yīng)該是那匹白馬病的更重了,付老實這是著急了。
而那個馬夫李義在余淵的輕度催眠和暗示之下,右腿已經(jīng)瘸的很明顯了,走路一跛一跛的,甚是難堪。余淵悠悠蕩蕩的又來到了馬廄旁邊,遠遠的將一縷神識注入了那云中白的意識海中,給它種下了一道命令,只要有人上車便去撕咬同轅的另一匹馬。隨后便離開了后院回到李潤身的小院,終于將那金睛獸意識海中所有禁制解開。令它恢復(fù)了正常。之后上前打開籠子將它放了出來。這金睛獸被關(guān)了這些天,雖然意識之中混混沌沌,但本能還是在的,此刻被放了出來,當(dāng)下心中也是喜歡,撲騰了兩下翅膀,竟然沖天飛起,直接落到旁邊一棵梧桐高樹之上,喔喔喔的引吭高歌起來。
這叫聲如同洪鐘一樣清亮,響徹云霄。頓時將還在睡懶覺的李潤身驚醒了。常年玩斗雞的他一聽就知道,這是雄雞撒歡的叫聲,連衣服也來不及穿,趿拉著鞋便沖出了房門,正好見到一縷陽光照射到樹上的金睛獸身上,當(dāng)真如金鳳一般。心中大喜,喊了一聲,“好威武!”
余淵見狀連忙趁熱打鐵道,“公子,這金睛獸方才訓(xùn)練出斗志,下一步還要令它練膽。”
“練膽?怎么個練法?”李潤身第一次聽到和這個說法,當(dāng)即問道。
“但凡禽獸之屬,再兇惡頑劣,也對人有懼怕之情,尤其是人多的時候,人乃萬物之靈,匯聚之處自然會形成一種威壓,不管多兇蠻的野獸,在這種威壓之下也要氣短。不信你看,即便是山中虎豹,見人多的時候也不敢上前撕咬。所以,這金睛獸要連膽,就要去人多的地方。”余淵答道。
“這個好說,我們?nèi)ゼ小!崩顫櫳淼馈?/p>
“少爺,你先不要操之過急,眼下也不用去集市,只要在府門口,將金睛獸的束縛放開,令它觀看路過的行人就好,什么時候它能對行人不再側(cè)目歪頭,能夠在陌生人旁邊閑庭信步,這第一階段的膽子就算練出來了,然后再去集市。”余淵阻攔道。
“這樣啊,那聽你的,咱們今日就在府門口給它練膽。”這李潤身剛忙回到房間里洗漱,吃罷早飯,便讓幾個跟班的,在府門口的大路旁邊的一棵大樹之下,擺上桌椅以及水果等物,隨即又將那叫做李四的八哥掛在樹杈上,讓余淵帶來的那三只雀兒,在桌子上玩耍,他自己則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逗鳥,一邊看那金睛獸是如何練膽的。
只見余淵將那金睛獸放開,扔在大路上。起初沒人的時候,這家伙昂首闊步,像是巡城的將軍一樣,在大路上橫晃。可一旦行人車馬路過,它馬上如臨大敵,連跑帶飛的閃到一旁。如此反復(fù),倒也有趣。可惜余淵心思并不在這里,他已經(jīng)放出神識,觀察那李府內(nèi)的情況。只見李京平已經(jīng)吃過早飯,正換上一套華貴的正裝,準(zhǔn)備出門。他心中更加確定了,這老頭今日定然是要去會見重要人物。眼見著李京平吩咐下人,讓李義去套車,余淵的心也提了起來,不知道今天自己能否如愿。
過不多時,只見李義一瘸一拐的來到李京平的面前,躬身行禮道,“老爺,近日那雪中白病了,今日獸醫(yī)便過來給看病,拉不得車了。小的給您另換了一匹白馬,同云中白一起駕車,您看可好。”
李京平聞言不明顯的皺了一下眉頭,這兩匹白馬可是他的心頭最愛,渾身一根雜毛都沒有,神駿異常,如今要去見貴客,卻在這關(guān)鍵時候換了一匹,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痛快,但也沒說什么,點頭道,“無妨,你安排吧。”
那李義躬身道,“是!”轉(zhuǎn)頭便退下了。
望著李義離開的背影,李京平心中又是一陣不快,這李義雖然老了一些,但精氣神卻是十足,帶出去也不丟分,這幾日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跛腳了,而且還越來越嚴(yán)重。要知道,這馬夫可不是一直坐在轅上駕車,老爺上下車的時候還要給老爺拿馬凳,走到鬧市的時候還要下車牽馬而行,瘸著一條腿多難看!
“李義……”想到這里李京平喊了一聲。
那李義聞聲趕忙回頭過來,“老爺,還有什么吩咐。”
“今日你就不用陪我去了,去管家那里領(lǐng)二十兩銀子,找徐大夫好好看看你的腿,先給你五日假期。”
“這,多謝老爺,多謝老爺。”李義是李府老人了,自然知道李京平在想什么,在埋怨自己不爭氣的同時,也是感激李京平的寬厚,連聲道謝。
“你去喊張甲來,讓他替你幾日。”李京平繼續(xù)吩咐道。
這張甲是李府的另一位車夫,平日里負責(zé)送太太、小姐、少爺往來。和李義這種領(lǐng)導(dǎo)的專職司機相比,他便是個跑雜活的司機。
李義再次躬身道,“是,老爺。”隨即退了出去,到后院喊張甲去了。
這張甲是李府后雇的車夫,來李府也有十年了,是個四十幾歲的漢子,長得瘦小,身量不如李義那樣魁梧。但看樣貌卻是非常精明,眼睛不閑著,總是左顧右盼,一看就是會來事兒的主。可惜李京平就是不喜歡他這樣的性格,所以,即便是來李府多年,即便是李義已經(jīng)年老,李京平也從來沒想過讓他給自己駕車。今日這也是沒辦法,方才喊他來打個短。
這邊帳甲得了信兒,心中也是喜悅,對他來說這或許就是一個機會,恨不得李義從此便瘸了再也好不了才好。當(dāng)下到后院將云中白和另一匹白馬套好,趕到了正門口,等著李京平上車。不多時,只見府門大開,李京平邁步走了出來,張甲慌忙上前,將馬凳擺在地上,說了聲“老爺,請上車。”
李京平輕嗯了一聲算是答應(yīng)了,舉步就往車上跨。
這邊余淵也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暗中命令那金睛獸向馬車這邊溜達過去,他也假意去照管金睛獸,一起往馬車這邊走來。就在李京平踩著馬凳準(zhǔn)備上馬的時候,那匹云中白突然將身子側(cè)過來,對著旁邊同轅的白馬脖子就是一口。千萬不要以為馬是食草動物一牙齒不夠鋒利,就咬傷不了人。它們的前齒如同小閘刀一樣。頓時旁邊那匹白馬被咬的一激靈,隨即躁動起來,兩匹馬就這樣撕咬在了一處。當(dāng)即將李京平從馬凳之上掀翻了下來。還沒等張甲反應(yīng)過來,余淵恰好來到身邊,一把將李京平扶住,那邊張甲也想上來攙扶,卻被李京平一把推開,怒道,“先管好那兩個畜生。”也難怪李京平生氣,一個正二品的大員,竟然在自己家門口,被自己的馬差點掀翻在地,如何能夠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