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海灘殘骸（第2頁）

掙扎的力氣迅速流失，極度的疲憊和虛脫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將臉埋在愛音并不寬厚的肩窩，那里有淡淡的汗味和消毒水味，還有一種……

屬于生命本身的、微弱而堅韌的氣息。

緊繃的肌肉一點點松弛下來，劇烈的顫抖也漸漸平息，只剩下斷斷續(xù)續(xù)的、如同受傷小獸般的嗚咽。

沉重的眼皮終于合上，在愛音如同姐姐般溫暖的懷抱和低語中，富江的意識徹底沉入了無夢的、深不見底的黑暗。

愛音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感受著懷中身體逐漸變得柔軟和溫暖。

她低頭看著富江即使在睡夢中依舊緊鎖的眉頭和殘留淚痕的蒼白臉頰，深棕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有憐憫，有同病相憐，更有一種在絕境中相互依存的決絕。

她輕輕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讓富江躺得更舒服些，目光卻警惕地掃過牢門和頂部的攝像頭，如同守護著幼崽的母狼。

第二天清晨，刺耳的起床哨聲如同鋼針般扎入耳膜。

富江猛地驚醒，身體瞬間繃緊，如同受驚的兔子，眼中充滿了尚未褪盡的恐懼。

直到看清身處的牢房和旁邊已經(jīng)坐起的愛音，她才長長地、顫抖地吁出一口氣，意識到那地獄般的禁閉確實結(jié)束了。

“醒了？”

愛音的聲音帶著一絲關(guān)切，“感覺怎么樣？”

富江嘗試著活動了一下四肢，酸痛和無力感依舊強烈，但那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和靈魂被抽離的虛脫感減輕了不少。

她掙扎著坐起身，發(fā)現(xiàn)愛音已經(jīng)幫她領(lǐng)回了那份冰冷的、糊狀的早餐——

一碗寡淡得幾乎看不到油星的魚骨湯和一塊硬得能當(dāng)磚頭的大列巴邊角料。

“獄警通知，”愛音一邊小口啃著自己的那份列巴，一邊低聲說，“你今天可以‘休息’。”

富江眼中剛升起一絲微弱的亮光，愛音緊接著的話又將其澆滅：

“意思是……不用下礦井。但需要跟我一起去海岸邊，完成今天的‘垃圾分揀’苦役。”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算是……‘優(yōu)待’？”

所謂的海岸垃圾分揀場，位于監(jiān)獄主體建筑下方數(shù)百米、靠近懸崖底部的一片相對“開闊”的黑色灘涂。

這里常年被北冰洋狂暴的海浪沖刷，堆積著從洋流帶來的各種漂浮物——

腐爛的海藻、破碎的漁網(wǎng)、被沖毀的建筑殘骸、甚至還有海洋生物的尸骨。

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海腥味、腐爛物的惡臭和刺骨的寒意。

富江和愛音穿著單薄的囚服和破舊的防水圍裙，腳踝上沉重的合金腳鐐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拖行，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間淹沒了她們的小腿，寒意如同無數(shù)鋼針扎入骨髓，凍得她們牙齒格格作響，裸露的皮膚瞬間失去知覺。

她們的任務(wù)，就是在獄警冰冷的霰彈槍口監(jiān)視下，在沒過小腿的、漂浮著各種污穢的海水里，徒手將混雜其中的塑料、金屬碎片等“可回收物”分揀出來，扔進旁邊同樣浸泡在海水里的巨大鐵絲網(wǎng)筐中。

就在富江凍得幾乎失去知覺的手指，麻木地撥開一團纏繞著破漁網(wǎng)的海藻時，她的指尖突然觸到了一個堅硬的、棱角分明的物體。

她下意識地撥開覆蓋物，渾濁的海水稍稍澄清，露出了那東西的輪廓——

一塊大約兩個巴掌大小、不規(guī)則的、邊緣撕裂的深灰色復(fù)合材料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