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俄羅斯與俄羅斯邊境的森林深處,空氣濕冷刺骨,鉆入骨髓。
彼得羅夫蜷縮在一節運木材的貨車車廂的隱蔽夾層里,感受著每一次車輪碾過鐵軌接縫時的顛簸。
木材的潮濕霉味混合著他自己傷口散發出的淡淡血腥和汗臭,充斥在這片狹小黑暗的空間里。
他的意識在疲憊和疼痛的浪潮中沉浮,基輔瘋狂突圍的每一個片段,灼燒著他的神經。
記憶最清晰的,是穿過一片廢棄工業區的時候。
他利用生銹的管道和坍塌的混凝土塊作為掩護,在斷壁殘垣間穿梭。
三名烏克蘭警察咬得很緊,居然偶然碰到了他。
彼得羅夫在一個轉角處預判了他們的路線,將最后一枚破片手雷延時兩秒后滾出。
爆炸的氣浪混合著塵埃和慘叫,他頭也不回地沖過彌漫的硝煙,知道至少解決了一個,延緩了另外兩個。
在靠近第聶伯河一條支流的排水涵洞時,他的行蹤再次暴露。
兩名守在外圍的軍警發現了他,舉槍示警。
彼得羅夫沒有給他們開第二槍的機會,他的手槍(從一名陣亡特工身上繳獲)在05秒內連續兩次擊發,子彈精準地鉆入兩人的眉心,他們甚至沒來得及做出有效的規避動作。
他踏過他們的尸體,滑入冰冷污濁的涵洞水流中。
最危險的時刻是在試圖奪取一輛民用車時。
車主似乎察覺不對,試圖反抗并呼喊。
彼得羅夫用槍柄猛擊其喉部,讓對方瞬間失聲癱軟,但槍聲也引來了附近巡邏隊。
他駕車在狹窄的街道上亡命飛馳,子彈擊碎后窗玻璃,擦著他的頭皮飛過。
在一個急轉彎處,他猛打方向盤,車輛失控撞向路邊商店的櫥窗。
利用撞擊造成的混亂和煙塵,他踹開變形的車門滾出,徒步鉆進了更復雜的居民區小巷,身后留下熊熊燃燒的汽車殘骸和至少兩名被甩下車后試圖追擊卻被他點射擊倒的巡邏兵。
他依靠著對基輔城市地圖的殘存記憶、在絕境中錘煉出的冷酷決斷力,以及那么幾分近乎諷刺的僥幸,才終于撕開了烏克蘭軍警層層疊疊、越來越密的包圍網。
而穿越這條最終的白俄羅斯與俄羅斯邊境線,則是另一場折磨。
他放棄了任何可能被電子監控或巡邏隊關注的常規路徑,選擇了最原始、也最耗費體能的方式——
爬行。
冰冷的泥泙浸透了他早已破爛不堪的衣物,黏稠濕滑的土地散發著腐殖質的氣息。
尖銳的斷枝和石塊割裂著他的手掌和膝蓋,每前進一米,都伴隨著冰冷的窒息感。